作者:锦重
“我明白的。”夏安垂下眼眸:“只要能离了王府,就是到方家做奴才亦是心甘情愿。”
夏掌柜不再多言。
老掌柜回来的出乎意料的快。二人赶紧迎上去,老掌柜摸摸胡须言道:“少东家不在,老爷病重,夫人一步也不离病榻,老夫不敢擅自打扰,小兄弟的事恐怕要等到少东家回来再报了。至于王府木材,老夫便做一回主,先开仓库换货。”
“多谢马掌柜,敢问一声,贵府少爷去了哪里,何时回还?”韩管事鼓励地看了夏安一眼。
“老夫并不知晓少东家去向,所以也不知他何时回府。”
夏安咬唇,迫自己说出:“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马掌柜烦劳您下次见到方少爷提一声我的事,请他到王府思恩院寻我。”
韩管事道:“或者再等上一天也无妨。”尚不知方家大少爷脾性,若是夏安在此地,说不定方家大少爷还会念旧情见上一见,到时候面对面情面总得留足,得到赎金的可能性更大。若是要请方家大少爷去王府赎人,谁知道他会不会记得或者愿意。
夏安睁大眼问:“可以么,我们的钱不够了,而且傅主管吩咐我们不许耽搁时间的?”
“就说是谈生意耽搁了,没关系的,就一天,傅主管不是斤斤计较的人。”韩管事向老掌柜躬身道:“不知可否请马掌柜给我二人安排间房住上一宿,只求个遮风避雨便可。”
老掌柜点头道:“当然,老夫马上吩咐下人给二位安排。”
方家铺子办事利索的很,一盏茶后,便有下人为他们打扫好了房间,是两件清雅的厢房。夏安已经很久都没住过这样宽敞别致的房间了,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看着香炉袅袅青烟发呆。
有人叩门,夏安坐起,是韩管事怕他无聊,特许他出去走走,方家铺子所在的这条街是临水镇最繁华的街市。
夏安讶异:“我可以随便走走?”就不怕他逃走?
“我信你是方家亲戚,有光明正大的路走,难道你会傻乎乎的过亡命天涯的日子。”
夏安低头道:“我不是很想出去。”
“傻孩子,这样等更心急。”韩管事从怀里掏出六文钱递过来:“这里面可还有我的私房钱,你省着点花。听说临水镇东边薛记烧饼可是全国一绝啊。”
毕竟还是个贪吃的少年,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里。夏安接过来,颇为不好意思:“韩管事,等我见到了方夏同,就让他还你。”
重新束一遍发,仔细的洗了脸。夏安乐滋滋出了方家铺子,向东而行。全国一绝的烧饼,念叨一下便是满嘴生津。
来的时候没有仔细逛,这时候岂能放过临水镇最繁华的街道。夏安一个店铺连着一个店铺的逛,玉器店、成衣店、金饰店,在王府过了那么久的压抑生活,夏安现在看什么都有趣。
逛到文房四宝时,夏安忍不住拿起一只安徽的宣笔细细观赏,笔头为兔毫,短而硬,笔管乃是竹制,末尾系着大红色短流苏,甚是好看。
看铺子的小厮见夏安目光留恋,知是生意上门,便殷勤有加:“这宣州出产的笔,为天下士子所喜爱,小哥若是喜欢,便买一只回去练字吧。”
夏安知道他手中这只虽非名家所制,但也不是他能买的起的,遂摇头苦笑:“这笔太贵了。”
“那看看湖笔吧。这笔名气虽不如宣笔,但质量却是不输宣笔,我们掌柜的说了,湖笔以后的势头绝对会盖过其他名笔的。”
夏安接过一管湖笔细细看了,果然如那小厮所言不输宣笔,而价格却要便宜上许多。他手上这只笔头是山羊豪,笔管仍是竹制。他再看向小厮身后,那里挂着一只象牙所制的湖笔,笔管未经过任何装饰,古朴大气,泛着暗暗的光,煞是好看。
卖笔的小厮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身后,笑道:“客官,这支笔可贵的很,要顶上你原先看的宣笔三支了。”
夏安脸一红,忙放下笔要走。突然从后堂出来两个锦衣男子,一位身穿大红色云纹锦绸,眉目艳丽,夏安觉得面目看着有些眼熟,另一位身着青色暗纹流光的缎袍,风姿卓然,玉树临风。小厮冲着前一位恭恭敬敬地叫道:“少东家。”
后面一位给那个少东家使了个眼色,那少东家便拦住夏安,温言道:“客官可是看上了那支象牙湖笔?”
夏安点头:“看是看上了,不过我买不起。”
“那可真正是巧了,我也喜欢湖笔,尤其是这只狼毫笔头象牙笔管,便学着做了几个送给朋友们玩,刚好还剩了一支,既是有缘,便赠与客官吧。”
“真的?”夏安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的晕乎乎的。
“为何要骗你?”少东家勾唇一笑,艳丽无双。“我的笔都放在家里了,就在街道的西头,你随我去取吧。”
“好的。”夏安忙不迭的应下。王婆子的叮嘱从脑中一闪而过,很快被压下。对方是有财有势的少爷,骗他既贪不着财,又贪不着色,何苦为之。
于是夏安就放心的跟不认识的两个陌生人走了。于是在某条无人小巷夏安被一记手刀拍晕。
方夏同终究是有些不放心,劝道:“还是不要这样做了吧,得罪了他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就许他算计你,不许你报复他啊。怕什么,他要是发作,不是还有我顶着的么?”吕夙将麻袋扔在地上,解开,将里面的人头朝下倒出来。
两人围上去,方夏同皱眉道:“长的是不是太丑了,黑不拉叽的。”
“咱们不就是看上他丑嘛,越丑越好,让那色鬼吃瘪,你想啊,他一醒来,发现昨晚疼爱的是这么个丑家伙,他的脸色……哈哈,想想就兴奋。”吕夙已经捂着肚子笑上了。
“可是我们该如何让他先接受这个丑鬼呢?”
吕夙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晚膳的时候你就勤敬酒,把他先灌醉了,我们再给这丑蛋脸上涂上点脂粉,屋子里别点灯,那色鬼闻着丑蛋脸上香喷喷的,肯定会忍不住……第二天,丑鬼脸上的脂粉在被子里蹭干净了,再一看,肯定会气死色鬼的。”
“好。”方夏同被吕夙“鬼”啊“鬼”的逗的开怀一笑,问老鸨要来脂粉,蹲下身子将夏安的脸打了厚厚一层白粉。
方夏同完成笑嘻嘻的起身,回头却发现吕夙蹙眉很紧,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想到有什么不妥,我就说嘛,能不得罪他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不是担心这个。”吕夙深深看了方夏同一眼,道:“你不觉得他涂上脂粉和你颇为相像。”
方夏同听他这么说,再次蹲下身子仔细研究,片刻,点头道:“确实有点像,他的鼻子,他的嘴巴都跟我一样。不过这样更好了,就让那色鬼把他当成我,不是更容易中招么。”
“可是我不愿意让色鬼把他当成你,就是想想也不愿意,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吕夙咬牙切齿地说。
方夏同脸色酡红,身子软软的靠在吕夙身上,柔声道:“我是你一个人的。”
“宝贝。”吕夙加了句。
晚膳时,两人按照计划,不住的灌容离酒喝。一坛烧刀子下去,容离就已经迷糊不清了。方夏同还要灌,吕夙悄悄跟他说:“再醉下去可就不好办事了。”方夏同方收了酒,笑眯眯地叫人伺候容离去厢房。
他对被人扶着走的容离说道:“主子,倌里新收了不少清倌,我派了最好的一个伺候您今晚安歇。”
容离眯着眼,口齿不清:“要是,呃,你的话更好。”
“呸。”吕夙偷偷冲容离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