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重
倒泔水都是从听风院的小门来回,就算偶尔撒了,也会马上有人打扫干净。就算没人去打扫,王爷住在听风院的正北,鼻子得多长,才能闻得到臭味。夏安头痛,王爷到底想要干什么?
“韩管事,我不放心,跟去瞧瞧,等我同伴回来,你让他先回去吧。”
韩复晁拦住夏安,忍俊不禁:“你还是别乱跑乖乖回外院吧,阿福那里不需要你操心。”
“可是……”
“别可是了,小心被有心人瞧见再罚你的板子,你同伴出来了,快走吧。等我去外院办事,就去瞧你。”韩复晁把夏安推走,对着一头雾水的徐良说道:“你也回飘香院吧,过一会,阿福保准一根头发都不掉的就回去了。”
将总管的意思禀告给三位主事,庆图和夏安立于厅中候命。前几日因为庆图被诬陷而抱病请假的胡主事,此时吐气扬眉赞道:“庆图做的很好,十五王爷的贺礼既已定下,你就赶紧做礼单,老规矩写三份,一份呈给王爷,一份给总管,一份交给明轩院管事,留待大喜之日随贺礼一同送去。”
庆图还未来得及应“是”,便听刘主事将茶盅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言道:“胡主事怕是一病便有些脑热,如今府里可是多了位女主子的,给十五王爷贺喜这么大的事,难道我们不应该请王妃娘娘示下么?”
“娘娘一向不理庶务,刘主事怕是忘了吧?”胡主事冷笑反问。
坐在右面的邢主事提醒道:“如今刘主事已提升为副管事,我们还是听副管事的吧。”
胡主事却道:“既是副管事,那上头不是还有个正管事的么?何管事醒了许多天了,我们何不借着看望的时候问一下管事的意见呢?”
“何管事如今要静养,怕是不会见咱们。”邢主事是墙头草,并无自己的势力,院里哪一派掌权,他就向哪边倒。以前邢主事是不会在管事二字前加姓,这是何管事的要求,可如今倒向了副管事,邢主事马上就改了口。
胡主事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夏安,你是管事的亲戚,想来他是愿意见你的,就由你往若儒院跑上一趟,替我们问问管事有没有时间见一见我们三个。”
“奴才遵命,告退。”夏安得了吩咐便往若儒院而去。几日不去瞧何管事,他自己也想着抽个时间去探望。
青柏在院子里煎药,夏安偷偷过去,想吓他一吓,伸出手拍了拍青柏的肩膀。谁知青柏反应很大,竟一个回身,反转将夏安的胳膊抓住,背在身后。
“痛,是我。”夏安吃痛,连连哀叫。
青柏放开他,嗫嚅道:“我不知道是你,抱歉,可伤到了?”
“还好没有。你反应怎么如此大,这青天白日的,外头都是巡逻侍卫,你还怕有什么刺客不成?”夏安揉着胳膊打趣青柏。
青柏不好意思地笑笑,没答话。
夏安凑上去,神神秘秘地问:“青柏,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会武功?”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那个。”青柏一口否认。
方才那一手分明厉害的很。夏安从小就喜欢传说中的能飞檐走壁的武功,奈何父亲管的严,只许他读书,不许他耍闹。但他悄悄托伺候他的下人去外面买了江湖杂说类的书籍,躲在书房里感叹别人说的多潇洒,自己活的多无趣,顺便梦想一下有一天自己能学到武功去闯荡天下。
他真正接触到会武功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阿福,在他面前演示过。另一个便是王爷,带着他切身体验了一把飞檐走壁的感觉。只不过那时他在逃命,没顾得上享受。夏安咬唇,晚上等王爷来了,再求王爷带他飞一次,不,求王爷教他武功好了。或者王爷随便派个侍卫教他就行。
青柏若是大方承认了,夏安顶多厚脸皮磨他一会,让他教自己,不会多想。但青柏却迅速否认,不由得人不多想。
夏安微笑,不再多问,迈步朝屋里走,边走边问:“管事可好些了?”
青柏上前挡住夏安,小声说:“管事刚睡下,你别进去搅合了,过来陪我煎药,等药好了,伺候管事喝药的时候,你再陪管事说话。”
又在睡。夏安往这里跑了好几趟,管事不是要清净养伤,就是在睡不许打扰。夏安便起了疑心,但又无处怀疑。青柏跟了管事五六年,忠心耿耿,管事也十分信赖青柏,夏安只是心里犯疑,要说青柏还有什么不对,夏安真找不出来了。
“这药大概得煎多长时间?”夏安往火里添了根柴火。药罐“咕噜咕噜”地冒着烟,映衬地青柏的面容不甚真切。
“还得一个多时辰。”
夏安呵呵笑道:“若是换在平时,我肯定等不了这么长时间。但是今天我是奉命而来,等多长时间都无妨,今天一定要见着管事再走。”
青柏低着头看火,漫不经心问道:“奉命,奉什么命?”
“三位主事派我来瞧瞧管事的病情,若是管事有精神,他们改日便来探望。青柏,你觉得管事有精神见三位主事么?”
“管事时好时坏的,我不好说。不如等会你自己进去瞧瞧,问问管事他愿不愿意见。”
夏安戒心放下大半,和青柏扯闲话。良久,夏安听着药罐声音不对,拿起垫手的布巾掀开盖子,急急说道:“青柏,药汁都快干了。”
一直坐在火边的青柏才意识到这一点,忙端下药罐,一边往碗里过滤药汁,一边说道:“光顾着和你说话,差点就把药熬没了。”
“总算还能倒出半碗来,我们快端进去趁热伺候管事喝了吧。”夏安起身要去端碗。
青柏抢先端了:“我先进去伺候管事吃药,他刚醒肯定不喜屋里人多,等他吃完药,我跟他说一声,你再进来,好么?”
“好。”夏安应道。
青柏独自端着药进去,过了一小会,夏安听到何管事的声音,比以往显出几分苍老来:“夏安,你在外头么?”
“是奴才,管事,奴才马上进去。”夏安答话,便要往屋里走。
又听何管事声音有些急:“别,别进来。我病了许久,屋里污秽不堪,不想见人。你有心来看我便好,回去吧。”
“奴才是奉命来问管事,可否有精神见一下三位主事?”
“不了,有事让他们自己拿主意便好。”
夏安停了一会,才答道:“奴才知道了,奴才告退,管事您安心养病吧。”
回到阿堵院,大伙都去吃午饭,只留了几个人守着院子,庆图被胡主事留下来等夏安。“怎样,管事见不见?”
夏安蹙眉:“不见,管事要静心养病。”
“这可不行,你能不能再……再去求一下管事,请他务必见一见三位主事,否则咱们院就要被王妃娘娘掌控了。”庆图顿了一下,拉着夏安进了小库房,关紧门才敢压低声音说完。
夏安一惊,随即马上明白过来:“刘主事是王妃的人?”
“对,他一直隐藏的很好,胡主事也是今天从他坚持给王妃过目礼单才瞧出来动静的。”庆图懊恼地握拳,接着说道:“内院好多院子都被王妃插了人,总管头疼不已,两人斗得厉害,听说,内院近来有好多人莫名其妙就消失了。若是咱们外院也斗起来,可别再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我再想想办法,一定要请管事出来拿个主意。”
庆图问:“你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