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天夜翔
“我需要坐一会儿。”杜景说道,不等他回答,便走到一旁去,在花坛旁坐下,一手支撑在鼻梁前,沉默不语。
他的抑郁犯了,周洛阳很清楚,对待这个状态下的杜景,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陪在他的身边足够,保持安静并不要乱动,否则会让他更不舒服。
周洛阳去买了包纸巾,陪在杜景身边,没有开口催他,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想哭就哭,”周洛阳说,“自发调节身体激素以后,会舒服点。”
杜景摇摇头,没有回答,周洛阳以前为了杜景,去参加过抑郁症患者的家人交流,知道病人常常会突如其来产生心境低落,甚至找不到没人的地方,半路上就会哭出来。
但杜景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哪怕每次周洛阳都为此做足了准备。
曾经有精神科学者提出过一种思路“钥匙疗法”,认为在抑郁症发作的时刻,患者需要一个“Key”也即关键点。找到这个关键点,就像使用钥匙一般,能诱起患者对乐观情绪的想象,从而缓慢改变当时的精神状态。
周洛阳直到三年前,杜景离开很久之后,还在习惯性地关注躁郁症相关研究文献,他决定试试看,打扰一下杜景,反正情况也不可能更糟了。
“看这个?”
周洛阳也终于没素质了一回,他从身后折下一朵花,递到杜景面前。
杜景怔怔看着周洛阳手里的花。
这个点,净慈寺敲起了钟。
黄昏时,南屏晚钟一声接一声,飘荡开去,在落日余晖里,犹如有形之物,展开了一个守护结界。
杜景接过那朵花,翻来覆去地看,周洛阳把花递给他之后,便假装不再关注。
钟声停下后,杜景深呼吸几次,慢慢地恢复,调整情绪。
“好点了?”周洛阳问。
杜景点了点头,起身,周洛阳又开始带路,他感觉到杜景好多了。
沿着昨天的路,周洛阳走了将近一公里,来到一条僻静道路的一侧,看见了昨天那辆SUV。
“就它。”周洛阳朝杜景说。
杜景显然很没精神,双相之中,抑郁相比起躁狂相来说要更麻烦一点,长则数月,短则数天甚至半天。但在抑郁相发作时间段内,杜景的精神状态会很差,难以集中精神思考。
“我通知了庄力,”杜景说,“把车拍照发他。”说着把手机交给周洛阳,周洛阳知道他现在很不舒服,便代替他做了所有的安排。
“经常发生这种情况么?”周洛阳问,心想杜景平时在工作上,如果忽然抑郁发作,实在太危险了。
“这是第一次,”杜景平静地答道,“以往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第二天我会请假。”
周洛阳与庄力沟通过,与杜景离得甚远,看见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是他了,我还记得。”
“说下情况。”杜景坐在一旁,眼睛看着周洛阳。
“他在等那个接头的,每隔一段时间,会下来抽根烟,”周洛阳说,“但不会离开太远,你有什么打算?”
杜景大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手机,发出去几条消息,昨天已经把地址定位发到公司了,余下就是如何在保证替身安全的前提下,取得录音证据,并进行收网。
“得一路跟他们回去。”杜景说,“庄力还不来?”
“他正在杭州的分公司提车,我帮你想个办法。”周洛阳明白了杜景的设计。
黄昏,一把百元的人民币在风里飞来,其中几张贴在驾驶座玻璃窗上,几张被风吹着过去。
那司机马上开车门下车,捡走车前盖上的钱,后面有个小孩大喊:“叔叔!我的钱,我的钱!”
司机从车前盖前快步过去,到路边去捡那小孩的钱。
“还给我!”小孩喊道。
与此同时,周洛阳一个箭步,绕过SUV,拉开驾驶座的门,摸到车尾门开关。杜景在后打开车尾门,侧身躲了进去。
周洛阳关上驾驶座车门跑回来,杜景正要关门,周洛阳却也钻了进去。
“出去,”杜景说,“回酒店。”
“他要回来了!快!”周洛阳才不管杜景说什么,这个时候他必须陪在杜景身边,否则就怕入夜以后他的病情再次发作。
周洛阳刚拉上门,司机便捡到钱回来了,小孩仍在外头闹,闹了一会儿,悻悻离开。周洛阳与杜景挤在最后排座椅的背后,平时七座SUV放行李的地方,杜景已没法再让周洛阳下车了。
这个时候一开尾门,车门报警器就要响。杜景只得伸出手,抱着周洛阳,两人蜷在一起。
司机还在观察那小孩远去的方向,生怕他带着家长过来让他还钱,幸而这时候中年人与假吴兴平跑得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惊动条子了!”中年人说,“快走!”
假吴兴平一脸惊慌,司机正巴不得,一脚油门,把车开走。
车摇摇晃晃,中年人拿出安检棍,扫过假吴兴平的全身,后备箱的环境实在不太舒服,杜景伸出胳膊,让周洛阳枕着,一手环过他身后,拿着手机通知庄力,发过消息后,无可奈何地看了眼周洛阳。
周洛阳朝杜景示意,休息一会儿。
杜景点点头,闭上双眼,剩下周洛阳警惕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第21章 现在
夜九点半:
SUV停在地下车库,中年人带走了假吴兴平,司机没有熄火,下车去上洗手间,周洛阳本想再等个几分钟,杜景却已悄无声息,从后备箱里出来,嘴唇微动,说了个无声的字:“快”。
周洛阳以眼神询问杜景,杜景点点头,示意好多了,强打精神。
“怎么不等他们先上去?”周洛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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