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傲无碘盐
段西元摇头,神情冷冷淡淡:“你病了,我得照顾你。”
笑话。乔云杉嗤笑一声,他撑起身子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想要报警,然而刚摸到那块冰凉的金属小机器,他就身体一软,掉下了床。
段西元扶住乔云杉,乔云杉却是眼冒金星,脑子里犹如装了半脑袋的水,沉重得快要抬不起来。段西元干脆横抱起乔云杉,把他转移到了次卧的沙发床上。
乔云杉的家常年只有他一人,次卧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这些段西元在之前悄悄潜进这里的时候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他还知道乔云杉的床单被罩在哪里,因此他返回主卧给乔云杉换了一套新的床单。
乔云杉又睡了过去。段西元给乔云杉量了体温,去药店买了些退烧药,回来后乔云杉依旧在睡。
段西元把乔云杉叫醒,打算给他喂了药之后再给他做点饭,然而乔云杉醒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还不走。
段西元叹一口气:“你需要人照顾。”纵使他再气乔云杉全然忘记崔印恬,又或和裴丰年苟合许多年,他也不能不管乔云杉,他在为乔云杉失了心智的同时总还是要为他保留些许柔情。况且段西元也没有那么爱他的姐姐,一切打抱不平不过是给自己掠夺乔云杉找的看似光明正大的借口而已,至于乔云杉他那禽兽姨父,段西元想,这就更简单了,稍微使点手段就能让他们不断也得断。
乔云杉对段西元说话的语气又冷了些:“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我不需要你管!”他挣扎着想找到手机,然而环顾一圈,没有手机的影,乔云杉便又说:“把手机给我。”
段西元走到乔云杉面前,蹲下来看着乔云杉,轻轻抚摸了他怜爱的乔老师的脸蛋:“你看,连手机都找不到,还说不用照顾。乔老师,不要太任性了。”段西元说完笑笑,乔云杉却抬手要打他耳光,然而手还没挨着段西元的脸就被捉住,段西元把乔云杉的手放在唇边,舌头轻柔地在手心画了一个圈后又把它按在床上拍了拍:“我去给你找手机,乖。”
乔云杉趁段西元离开再次尝试下床逃跑,然而他刚站起就又歪倒在了地上,段西元此时已经拿着乔云杉的手机靠在门框边如看戏般看乔云杉,但眼神里的耐心和柔情在一点点消失:“乔老师,我劝你最好乖一点,我不想对你做太出格的事情。”
段西元上前把乔云杉扶上床,又说:“你姨夫很挂念你呀乔老师,一晚上打八个电话。”
“难道你昨天做的事不算出格吗!”乔云杉死死盯住段西元,眼里带着血丝和泪光,这让他看起来漂亮又脆弱,一双眼珠子就能勾住段西元的魂。段西元说:“不算。”
男孩顿了片刻后继续说:“乔老师,我爱了你三年,崔印恬爱你多久我就爱你多久。她胆小懦弱,天真得有些愚蠢,以为爱是不牵绊不强求,但我和她不一样,我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三年已经够长了乔老师,我本来不想伤害你,三年我都能忍,就是为了你能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
“但你昨天实在很过分,崔印恬在你心里就那么一文不值?她白死了……”段西元说到此突然嘲讽地一笑,“也不算白死,给你们提供了多少八卦多少笑料,乔老师,你是不是特别骄傲啊?你的魅力都能让女学生为你而死了!”
“你闭嘴!”乔云杉怒斥了段西元,然而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他的嗓子疼得不像话,却还是挣扎着继续,“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崔印恬,一分一秒都没有。她的离世我很难过,她一直都是我带过的最好的学生。但她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倒是你,你想过没有,这样对我会有什么后果,你会……你会遭报应的!”
“乔老师,开始威胁我了?”段西元打断乔云杉的话后咧开嘴笑了起来,他的虎牙和酒窝一并出现,然而现在它们全然不可爱了,只剩下侵略性。“我不在乎。再说,谁遭报应还不一定呢。”
段西元确实是不在乎的,他从小到大坏事做过无数,坏心眼也有无数。光明正大的、低级的坏,诸如打架逃课欺负弱小这种事,他上高中后就厌倦去做了,因为他转向阴暗的、升了级的坏。
乔云杉的手机突然震动,“姨父”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乔云杉接起电话,裴丰年的声音立刻响起:“云杉,你还好吗?我昨天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我现在已经在去你家路上了,你吃了吗?我给你在门口买点吃的吧。”
“我……”乔云杉的声音哽在喉间,他几乎就要落下眼泪,“昨晚喝多了,没注意手机。姨父……我想吃青菜粥……”
乔云杉的委屈跟着他的话音一起落下,眼泪一颗颗砸到地板上。眼泪是没办法忍住的,他却偏偏不发出一点哽咽,乔云杉在段西元面前必须要保留住最后一点尊严。
他挂了电话后对段西元说:“你走吧。”他的语气不再激烈,平淡而疲倦地对段西元下了逐客令。
段西元漠然点头:“好,我一会儿再来。”
段西元走后,乔云杉扶着墙挪到了主卧。他全身没劲,后穴疼痛,腿也是酸的,仿佛是被段西元给狠揍了一顿。他看见床上全新整洁的床单后感到了奇怪和惊讶,有种异样的直觉在脑子里模糊形成,但它转瞬即逝,乔云杉什么都没抓住。他把身上皱巴巴的衣服给换下,穿上居家服,门铃便响了。
门外是拎着青菜粥的裴丰年,他见到乔云杉后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的外甥怎么在一夜之间憔悴成这样。裴丰年嗅到了异常,他面上不动声色,催着乔云杉吃饭。
他不问乔云杉发生了什么,乔云杉也不想说,只是脑袋昏昏沉沉,实在没精力应付裴丰年。乔云杉还惦记着段西元给他买的退烧药,他在这时最想吃的竟然是药丸子。
然而裴丰年不打算立刻就走,他坐在乔云杉身边看着自己外甥一口口吃下青菜粥,又状似不经意地用目光在乔云杉身上巡逻,终于他找到了乔云杉不对劲的地方:他看见乔云杉脖子上的吻痕,颜色太艳太情色。
只要爱了乔云杉的人就都知道他的脖子好看,天鹅之颈。裴丰年深知这一点,他也热爱在乔云杉的脖子上刻印记,他还喜欢乔云杉的喉结,咬或者舔,用舌头去感觉它情难自制的滚动。裴丰年眼神黯淡下来——昨夜有个人也这样去感受和享用了乔云杉,乔云杉的脖子不再独属他了。
裴丰年起身去了卫生间,他在垃圾篓里看见了两颗套子,不遮不掩、明目张胆、耀武扬威。裴丰年靠在墙上点燃一颗烟,他想朝乔云杉发火。
出了卫生间后乔云杉已经吃完,他仰着头看裴丰年:“抽烟了?”
裴丰年点头,清清淡淡地说:“昨晚有人陪?”
乔云杉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也许段西元把套子扔在垃圾篓里被裴丰年看见了,于是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男的女的?他是谁?”
乔云杉垂着眼说瞎话:“不认识,一夜情。”
“男的?”
乔云杉看着裴丰年,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你管的太多了。”
乔云杉不知道自己身上被段西元折腾成了什么样,更不知道仅仅是他的脖子上的吻痕就能写一本色情小说出来。
“云杉,”裴丰年叹了气,“云杉,别再胡闹了。”
乔云杉冷了脸,因为生气而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嗡鸣,他说:“我怎么胡闹了?我和别人上床就是胡闹?要我不胡闹,行啊,那首先我们俩一刀两断吧,和你上床才是我做过的最胡闹的一件事!裴丰年,你是想把我永远绑在你身边?你知道自己有多贪心吗?妻子儿子都有了,还有个跟了你十几年的外甥,你他妈,你他妈就是畜牲!
“你自己想想!这世界上有你这样的人吗?勾引强迫自己的外甥!你还配做人吗?”
裴丰年被乔云杉劈头盖脸一顿骂,又因为他与别人随便上床,同样也生出了不可遏的怒气:“乔云杉,到头来变成我勾引你,我强迫你了?当初是谁说喜欢姨父的?是谁把屁股撅起来让我操的?”
乔云杉此时已经气到发抖,理智全失,他随手把装青菜粥的碗砸向裴丰年,剩的小半口粥全数洒在裴丰年衣服上。“你走!”乔云杉说。
裴丰年死死抿着唇,乔云杉失了理智,但他不能失,他深深看了一眼乔云杉后转身离开了。
乔云杉发着烧,却在一个上午被两个人轮流刺激。裴丰年刚一离开,他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躺进了医院的急诊室。段西元站在他身旁,看见他睁眼后捏了捏他的手:“乔老师,感觉怎么样?”
乔云杉痛苦地皱眉:“感觉全身没劲。”
段西元说:“刚刚做了检查了,没什么大事,输点液把烧退了就行了。”
乔云杉小声应他,又闭上眼睡了,任由段西元一直握着他的手。
输完液已到下午,医生不建议住院,段西元只好搀着乔云杉回家。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段西元把乔云杉环在怀里,乔云杉靠在他的肩上昏昏沉沉地醒醒睡睡。
因为裴丰年,乔云杉和段西元突然得到了一种奇怪的和平。乔云杉出于礼貌和习惯总想对送他去医院的段西元说声谢谢,但想到导致他受罪的罪魁祸首是同一个人,他就谢不出来了。
乔云杉还是恨,恨段西元也恨裴丰年。他含着一股恨意,被段西元给扶着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