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妤芋
她还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和他打过电话。
严塘一下子就想到重点,“怎么了?是艾宝出什么问题了吗?”
难道艾宝不舒服吗?
他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许的紧张。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舒服,”曾教授有些迟疑,“但是现在艾宝一直在哭鼻子,他从午睡醒来到现在就一直在哭。我和张姐怎么哄都哄不住,他在自己的床上睡觉也不肯下来。”
“可能需要你回来一下,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艾宝哭的原因,如果他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一直哭,我们要快点儿送他去医院,”她说,“而且艾宝现在已经哭得有点咳嗽了,再哭下去不是个办法。”
严塘听到艾宝在哭,心里一下就慌了。
曾教授后面说的话他都没怎么听清楚,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四个大字:
艾宝在哭。
“嗯,好,我立马回来!”严塘说着,也不管桌上的才吃了一半的饭菜,直接站起来,快步走向食堂门口。
“我现在就从公司里回来。”他说,“麻烦您和张阿姨看着艾宝些,不要让他哭岔气了。”
曾教授应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应该是又去应付艾宝去了。
严塘强忍住心里的慌乱,他一路跑到停车库,路遇的几个员工和他打招呼,他都是胡乱地点了点头。
直到坐到自己的车上时,严塘才狂跳的心才暂且停下。
“陈珊,我今天可能来不了公司,家里出了点问题,我必须要回去一下。”严塘摸出手机,拨通陈珊的工作号说。
陈珊的工作号是全天24小时在线,基本上没漏过一通电话。
陈珊听见严塘说家里出了点问题,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好的,我会协调一下工作,把你的部分我能处理的工作先给你处理了。”
严塘连道了几声谢,他夹着手机系好安全带后,发动了汽车。
他又嘱咐了陈珊几句后就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严塘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慌。
他一路上都在想艾宝怎么哭了。
从艾宝来家里的大半年里,他也不过就哭了一次。还是前几个月,老早以前在植物园的时候。
是身体哪里有不舒服吗?是心情不好?还是什么其它的?
严塘隐隐又莫名地感觉到,这其中的原因,大概是与他相关的。
他一路飞驰,如果不是严塘及时踩刹车,差点闯了红灯。
平时要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严塘硬生生只用了十五分钟不到,就飙回了家里。
“艾宝还在哭吗?”他把车随便停好,就匆匆跑进家门。
他着急得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径直跑到客厅里的张阿姨面前。
张阿姨没想到严塘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惊讶了一瞬又马上回过神,“……诶,对!艾宝还在床上不肯下来,阿曾在上面哄。”
严塘点点头,立刻往楼上走。
他打开艾宝的房间门,就看见曾教授一脸无奈地坐在床边。
看着严塘来了,曾教授很是无可奈何地对严塘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办法。
艾宝背对着她,很是抗拒地用被子裹着自己,把自己团成一个圆,缩在墙边。
他的背还一抽一抽的,显然还在哭。
可能是哭久了,艾宝都没听见严塘走进来的声音,只一个劲儿地哭。
曾教授伸手拍拍艾宝。
艾宝少见地脾气失控了,她的手一摸上艾宝的背,艾宝就呜呜大哭,使劲儿往墙那边缩。
这让曾教授也不敢贸然去安抚。
她和严塘对视一眼,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
曾教授叹了口气,对严塘说,“我确实是没办法了,严先生你来看看吧。”
以往小孩子哭泣,曾教授倒是处理得得心应手。
可是到了艾宝这里,第一是艾宝一直都乖乖的,出来没发过脾气,曾教授完全没想到回遇到这种情况,不晓得该用什么方式。
第二是艾宝哭起来和其它小朋友都不一样,他像是钻进了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哭得不管不顾也不要别人靠近。
就好像他把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一下就切断了一样。
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严塘点了点头,“辛苦你了,我来看看,您先出去休息吧。”
他说着,在艾宝的床边坐下。
严塘回来得急,他身上的白衬衫随手卷到手肘处,露出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脚上的皮鞋都还没来得及换,直接踩了进来。
曾教授点点头,她看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也便快速走了出去。
等门被曾教授关好后,坐在床边严塘才有动作。
“宝宝?宝宝?”严塘没有如曾教授一样试探性地拍艾宝,他直接连着被子,把团成一团的艾宝给抱起来,搂进自己怀里。
被突然抱起来的艾宝还没搞清楚情况,他连挣扎都来不及,就直接被严塘揣进怀里了。
艾宝抽噎了两声,还没搞清楚情况。
严塘抱着他,让他的屁屁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宝宝,宝宝,看看我是谁?不哭了啊。”
严塘拂了一下已经湿哒哒地粘在艾宝侧脸上的小卷毛,把他哭红的小圆脸露出来。
艾宝还在呜呜地小声哭。
不同于上次的暴风雨式的嚎啕大哭,这次艾宝的哭,像是一条细长的小溪,虽然涓涓、水流也不急,可是溪水一淌,便难以截断。
严塘也没带纸,他小心翼翼地拿手背揩艾宝脸上的泪水。
艾宝的泪水有些凉,它们在严塘的手背上,把严塘扎得刺痛。
“宝宝,不哭了啊,看看我,看看我是谁?”严塘把艾宝松开些,轻轻摇晃着哄他。
艾宝抽了抽红通通的鼻子。
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眯开自己哭得红肿的眼睛,在朦朦胧胧间看见了严塘。
“呜……”艾宝张嘴,还来不及想说什么,一声哭音又从他的喉咙里迸了出来。
严塘也多说什么,他连忙把艾宝抱进自己怀里,用手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结果艾宝哭得更大声了。
像是找到了可以告状的家长一样,艾宝原本绵绵密密的细哭,霎时变成瓢泼大雨似的大哭。
他把自己往严塘的怀里藏,咿咿呜呜的,好似是有很大的委屈要告诉严塘一样。
严塘被艾宝哭得手足无措。
他松开点儿艾宝,捧起他如同红苹果一样的圆脸,一下又一下地亲艾宝的额头。
艾宝的额头有点烫,他的皮肤细腻又柔软,严塘亲上去的时候,感觉自己在亲一朵温热的胖胖云。
这完全是严塘下意识的动作,他亲吻艾宝的额头时,不带任何杂念,仅仅有一种与阳光普照大地时的温暖相同的情绪。
艾宝脸上的眼泪漫过他的眼眶,漫过他的脸颊,漫过严塘的手。
与方才严塘手背上冰凉的泪水,才落下来的泪是滚烫的,它们曲折流进严塘的手心,把严塘给灼烫得难受。
艾宝在严塘怀里,哭了许久,情绪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他的哭声逐渐变小了,慢慢地变成了浅浅的凝噎。
他用肿得只能睁开一条小缝的眼睛望着严塘,严塘也稳稳地凝视着他。
“宝宝,不哭了啊,乖。”严塘又把艾宝搂进怀里。
他用大拇指的指腹,小心地擦去艾宝眼角的雷。
艾宝的小脸枕在严塘的胸前。
他的小胖手抓着严塘的衬衫,白白胖胖的手用力地握成了一团,抓得紧紧的。
“你哭得我都难过了,宝宝。”严塘揉揉艾宝的小卷毛,看着他说。
艾宝蜷缩着,他现在已经停止哭泣了,只是哭得太久了,一时没办法完全停下来,还时不时有点抽噎。
严塘一遍又一遍地从上到下摸着艾宝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他低头,看怀里的艾宝情绪稳定许多了,才把他抱起来,让艾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宝宝,能告诉我,今天怎么突然这么难过吗?”他轻声问艾宝。
艾宝还抓着严塘的衣服,他看着严塘,他红肿的眼睛,让严塘忍不住屈指去摸了一下。
“乖啊,宝宝。”严塘对艾宝肿起的眼皮小心地吹了吹气。
和每一个对伤口吹气,妄图缓解它带来的疼痛的人一样。
艾宝的眼睛还是湿漉漉的,他又抽噎了几次。
严塘个他顺了顺气,他才缓过来。
艾宝的声音被他哭的沙哑,听起来软软的,“艾宝梦见严严不见了。”
他说得伤心极了,“严严不见了。”
他说着说着,长长的睫毛上又挂起了泪珠。
严塘看艾宝的情绪不对,他用手抚起艾宝的脸,亲了亲他的额头,“宝宝乖,梦都是假的,你看,我不是在这里吗?对不对?”
艾宝吸呼吸呼鼻子,赖回严塘的怀里。
他很不高兴地和严塘说,“梦梦是大坏蛋,它好讨厌的,艾宝以后睡觉再也不要做梦了!”
严塘抱着他,附和道,“对,我们以后都不要做梦了,不和它玩了。”
气呼呼又伤心的艾宝这才平息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