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妤芋
“不如我们请难过来作客吧。”严塘提议道。
这个提议完全不像是他说出来的,倒像是艾宝能考虑到的。
严塘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惊讶,不知道他自己怎么就说出这种话了。
艾宝的眼睛却亮了亮。
“对的呀,我们来请难过来作客吧!”他说,“它可以和我在一个空空的草地上面玩,它哗啦哗啦地下雨了呀,草草和我就一起呜啦呜啦地唱歌。”
“我们可以唱好多好多的歌。”艾宝很满意严塘的提议,小卷毛都翘了起来。
他颇为兴奋地补充道,“唱了歌,我们就坐在草地上一起吃芝麻糖!”
严塘听到芝麻糖挑了挑眉。
“那吃了芝麻糖,雨就不下了吗?”他问道。
艾宝点点头,理所应当地回答,“那当然了呀,芝麻糖多好吃的呀!雨张开嘴嘴,吧唧吧唧吃芝麻糖的时候,不就没时间哗啦啦地下雨了吗?”
艾宝说着,还吧唧了几下嘴巴,似乎自己的嘴里就含着一块芝麻糖。
严塘没说什么了,他大概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严塘打开花洒把艾宝提溜着洗干净,然后拿起浴巾,把艾宝打包好给抱了出去。
“严严,你要干什么的呀?”艾宝从厚厚的浴巾里挣脱出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严塘。
他不知道为什么严塘忽然要刷刷地冲水,把他抱出浴缸了。
艾宝明明还想泡一会儿澡澡的。
严塘没解释什么。
他拿着艾宝的睡衣,还有一小盘芝麻糖走了过来。
“好了,现在醒着的宝宝吃几块芝麻糖,给梦里的雨也带两块吧。”严塘把一碟芝麻糖放在床头柜上。
“不过,吃完了要好好刷牙。”他补充说道。
艾宝哇了一声。
光溜溜的艾宝从浴巾里跳了出来扑到严塘身上。
“我最喜欢的就是严严啦!”艾宝准确地扑进严塘怀里。
他软乎乎的小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只剩下了灿烂的高兴。
严塘稳稳地接住艾宝。
艾宝的头发上,有点洗发水清新自然的花草植物的味道。
他蹭来蹭去时,头发刮在严塘的脸上。
严塘能感觉到艾宝细密柔弱的丝发,从自己的脸上来回拂过。
一根一根的,细腻而清晰。
严塘稍微一低头,来自洗发水的花草味道,混合着艾宝的温软,弥漫在他的鼻尖。
他看着怀里因为几块芝麻糖就又高兴起来的艾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61章 候鸟(完)
六十.
鲁卡点点头,搂住小波琳的肩膀。
小波琳满怀感激地笑了。
——
和艾宝买了接下来要阅读的书之后,严塘每天晚上和艾宝散了步回来,就有事情可做了。
艾宝选的几本书里基本上全都是插图。
有字是有字,但是顶多不过是一两行,零零碎碎地飘在一张有一张图里,像是一群在麦田里迷路的大雁。
艾宝对此很满意。
“我就是喜欢这种书的呀!”艾宝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抬头看着给自己吹头发的严塘。
严塘举着吹风机,一丝不苟地理着他的小卷毛。
从艾宝的位置去看严塘,只能瞧见严塘线条冷硬的下巴。
严塘无奈地揉揉他半湿的头发。
“你喜欢就好吧。”严塘说。
不过看有插图的书,对艾宝来说,也还是很有好处。
这些充满奇奇怪怪画面图片的书,诡异地激起了艾宝的创作灵感。
他晚上就带着点小得意地和严塘分享了自己的新诗:
“神对一只虫虫说:
‘嗨呀,原来你
这么小!’
他伸出一个小拇指
让虫虫跳到他的手上
虫虫说:‘对的呀
我一直都是这么小的。’
于是神想了想
他也变小了变得小小的
和虫虫一样小
他们一起
飞走啦”
严塘读着艾宝这首诗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其实没什么太多的文学修养,不太会欣赏诗歌,严塘也没揣测出艾宝这首诗里的“神”和“虫虫”究竟在干嘛。
但是他无端地感觉到一种很温柔的情绪。
“神和虫是想要去做什么呢?”严塘把艾宝的诗歌大作本合上,问怀里抱着新绘本看的艾宝。
艾宝抬起小脑袋,“当然是要去出去玩了呀!”
他说,“可能要去找哪一朵小花玩吧。如果花花是开着点,他们就可以坐在花瓣上滑滑梯,如果花花有心事了,垂着头,他们就可以和有心事的花花聊聊天的呀。”
严塘点点头,夸奖道,“我觉得这首诗很棒,写得很好。”
艾宝头顶的小卷毛翘了翘。
他颇有些自得地扬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严塘又随意地翻了翻艾宝的这本诗歌大作本。
这个本子里,其实完整的诗是比较少的,严塘翻遍了也只看到几首,大部分还是自己已经读过的了。
而其余的,基本上都不过是几句零碎、断续的话。有时候还有一大团艾宝用黑笔画的黑点点,把底下错误的字给掩住了。
艾宝很喜欢把自己写的新诗和他分享,每一次艾宝有新诗了,都会把本本拿好,晚上给严塘看。
严塘本来以为艾宝是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作品,得到一种肯定。
然而后来,曾教授无意间给他说,艾宝很抵触别人去翻看他的诗歌本,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能看。
严塘这才意识到,艾宝不是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作品,而是喜欢和他,仅仅是他,分享自己的诗歌。
严塘揣着怀里的艾宝,一只手揽着他的腰,继续看他的诗歌大作。
艾宝舒舒服服地靠在严塘的胸膛上,自己开开心心地继续翻书看。
严塘上次在书店里翻阅的那本书,他还是没有看完。
走的时候,严塘想了想,也没有把它买下来。
回想起被自己放回书架的那本书,严塘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十七岁的他没看完这本书,二十七岁的他也没有看完这本书,如今严塘回想起来,心里居然多了点怅然的味道。
进入四月中后旬了,天气渐渐回暖了,公司的事务轻松不少,严塘今天少有地提前下了班。
当然,和他一样的,还有陈珊。
“我今天晚上终于可以早点回去了。”陈珊涂着护手霜跟严塘说。
她的手不断相互抹着,擦着,像一朵变化的花。
“好好休息一下吧。”严塘说。
陈珊最近确实是加班加点,有时候他早上看邮箱,都能看见凌晨两三点陈珊发来的邮件信息。
陈珊嗨了一声。
“休息是谈不上的,”她摆摆手,“我得去逛逛买点衣服才行,衣服都不够我穿了。”
严塘不动声色地上下扫视陈珊。
他看陈珊每天的衣服都不重样的啊,怎么衣服会少?
陈珊瞥一眼严塘沉默困惑的表情,就知道这老男人在惑然些什么。
“不想和你这种古董谈这些,”陈珊嫌弃地啧啧,“我可是紧跟Fashion潮流的弄潮儿。”
严塘看了看最近身边的陈珊弄潮儿,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哦了一声。
二十七岁芳龄的古董严塘,和新时代弄潮儿陈珊一起站在电梯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直到他们到了地下停车场分道扬镳。
严塘坐上车。
今天提前下班了,他本来是想要去健身房练一下的。
然而当他发动自己的车时,严塘脑中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反复出现,他在书店里看的那本书上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