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德皂毛蓝
法学院向阳那面树丛里的狗牙花都开了。
几朵几朵炸在一起,泡发木耳做的月牙白。
全唐又在看蜡笔小新的剧场版,他才刚刚刷完宇宙小子。
手机震动,他双眼发亮地拿起来看,然后嘴巴撅得老高。原来是民宿的主人给他发的信息。
他和曲潮沅会打一个时间差,后天他那些天南地北的朋友们就要来。
属于他们的流动的圣节。*
最近他早就不再和朋友们讨论斯科塞斯的镜头和昆汀的叙事,去年他倾向于那些玩结构的老手和专家,最爱侯麦的对白和愤怒的葡萄,今年这些体验又再次变了。
是大二来全唐越来越能看到纪录片式叙事和暗调用光的美,他太爱持摄影机的人,太爱四个春天,连刷数十遍,沉迷在嵌套的精巧剪辑、大巧若拙的直白叙述里醒不来。
在资料馆里他看过一次超棒的修复版苏联纪录片,旁边的女生进场前还在阅读一本马雅可夫斯基的诗集,他多望了几眼,不避嫌,凑过去要看,女孩也抿唇微笑和他分享,至此多了个朋友。
全唐大白天做梦道,下次或许能和老师一起去吧。
想把自己珍藏的照片、蓝光和海报都一式两份送给老师,如果没办法变成双份,就把独一无二的都送给他喜欢的人。他所收集的电影周边,当季海报、珍贵的资料馆影票、上世纪花了他一年零用才购得的海报、抽奖中的限量礼品,都一股脑儿送出去吧。
他最喜欢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啊?
手机又震动,依然不是曲潮沅,是他小组里的大哥,发信息问他地方定在哪里。
他在国土最西北角认识的大哥是小组的牵头人,对方是二代三代导演的极力推崇者,似乎父亲是拍纪录片的,一辈子与鹰为伴。
剩下的朋友们各有各的爱好,有的最爱意识流加长镜头;有的特别钟意音乐传记和明丽的色彩;有的偏向规整构图和宗教文化。
他们的喜好难以评述,每年都要聚在一起交换海报和蓝光,一起喝酒吃饭,在一座城市里旅游,看遍这座城市有关的影片。
全唐今年的最爱大约是樱桃小丸子的某一部剧场版。
不管别人怎样,他便是一定要摁着大家的头,一起欣赏的。
心情松快的时候,就是想到曲潮沅,想到曲潮沅,任何一部让人皱眉的电影都不想看,只想唱歌和大笑,看动画片。
不断闪回里女人慵懒而情/色的红唇在他眼里都不再有意义,爆炸性的情绪宣泄和嗑药般的色块渲染才会让他兴致高昂。
契合他之一瞬对老师的情感爆发才是他的最爱。
那么,老师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全唐不敢给曲潮沅打电话,怕影响对方的工作,他手里也没有对方家里的钥匙,就只有顺出来的一条领带。
这次老师回来之后,会给我他家里的钥匙吗?全唐甜蜜地想着。
真令人开心啊,只要想到自己已经和老师在一起的这个事实。
全唐忍不住,傍晚给菜地浇水的时候给曲潮沅打了个电话。
曲潮沅的声音听不出来感情变化,依旧是柔软而甘冽的。
“老师。”全唐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不自觉开始要撒娇,脚在地上踢踢踩踩的,笑得很欢实。
曲潮沅问他:“怎么了?”
“老师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全唐都要心急了,“怎么一去就去了那么久。”
曲潮沅轻飘飘的笑声像云朵:“不是才走了两三天吗?”
全唐苦恼:“是啊,可是就是很远很久,老师走了,晚上也不来我梦里,这不就是走了四五天那么久了吗。”
全唐长叹一口气:“我太想您了,这几天要不是您那条领带陪着我我根本睡不着。”
曲潮沅被他这话说得一顿,语气疑惑起来:“什么领带?”
全唐怅然道:“就是您二月底上课戴着的那一条,那时候咱们第一次见面,您那天课的内容是亲亲相隐什么的,我当时想这老师一上来怎么就亲来亲去的呢......”
曲潮沅的脸肯定是红了:“......全唐!你这个小流氓!”
全唐起劲:“老师戴这条领带太好看了!回来我要亲手给老师把领带打上!”
他冲手机啵啵两声响亮的亲吻,曲潮沅在那边满面羞红。
小流氓一张嘴就是火热的爱语,不管不顾,三伏天也热腾腾地往外端。
曲潮沅不能联想这个小流氓要怎么给他打上领带,是不是打完了还有扯着领带转圈儿吻他。只要一联想,他就能想起来这个嘴甜的小流氓真的流氓起来的样子。
伏在他身下的时候嘴唇和腰肢要多软就有多软,往下塌成一弯月,臀却翘得高高的,两瓣烂熟的桃子里一方狭窄蜜口流着老师的浊精,委委屈屈又极尽放/荡地含着他、吮着他。曲潮沅一只手握在他腰上,感受他身体因为决堤而带来的颤动。
曲潮沅心口一窒,心脏和大脑同步运输装载甜蜜物质。
全唐身上那种特殊的气味,森林和野火、海露和碎玉的气味,化作一群翩翩红蝴蝶,兀自在他头盖骨里飞着,得意洋洋地煽动翅膀,为自己降服了这无助的男人。
曲潮沅把鼻尖伸进全唐脊柱一线温热凹陷的时候,都快要溺死在这群蝴蝶间。
那气味是从全唐血肉里、骨髓里弥散出来的,让他晕头转向。
尽管晚上还要和院长去论坛上参与对话和研究,曲潮沅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想念全唐。
他好想全唐,离开几百公里,他的心前所未有地因为一句话的吸引而雀跃鼓动。
他好想全唐,想这个被他抱在怀里又把他密切包容的男孩儿。
小竞合论、分离说、法条竞合的特别关系、前田雅英、费尔巴哈、并科原则......他通通都忘了。五院四系的学者、公检法司的专家,他什么人都不想见。他甚至不在意那些上了岁数的刑侦专家都有多么毒辣的鹰隼之眼,他不在乎内心的动摇被他们给看到。
曲潮沅结束这趟旅程返回学校时,已经有些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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