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粒小药片
他一连着在自己心底问了自己几个为什么?然后他蹲在了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
有声音走到他身边。
“走不动,就下山。”
“我只是要歇一会。”庄恬恬声音闷闷的,他说,“我一定得爬上去,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以后大概不会来了。”
段凌不知道庄恬恬在坚持什么,只觉得庄恬恬的世界让人难以理解,和以前一样某名奇妙地坚持,莫名其妙地古板。庄恬恬看起来长得不错,脾气很好,很好欺负,只有走进的人才会知道,庄恬恬向来目中无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的脾气忽然冷了下来,段凌看蹲在山路上的庄恬恬,觉得自己跟上来同样不可理喻。段凌说沉声说:“回酒店吗?”
庄恬恬摇头。
“我现在回去。”段凌停顿了一会,接着道,“你要跟着吗?”
庄恬恬又是摇头。
“我最后再说一遍,你跟我回去吗?”
还是摇头。
四周没有声音,段凌忽然说:“是了,你庄恬恬向来恪守本心。”
“从来都是自己跟着自己跑,然后问别人,你要跟着吗?”
“别人说什么话,都配不上你庄恬恬的耳朵。”
明明体质差到那种程度,还不下山,简直不可理喻,段凌觉得对庄恬恬抱希望的自己莫名其妙,他们之间的鸿沟从来都不是两颗糖,一粒蓝莓就能解决的事。段凌嗤笑了一声:“我下山了,你自己去山顶吧。”
山风吹过,庄恬恬的发被吹的晃动,树叶扑簌簌地落到他的头顶,庄恬恬在风里站起来,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眼睛,他对自己说:庄恬恬,没有关系,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不是吗。不要因为段凌对自己好一点,就充满了期待,从来没有人需要你,你连个朋友都没有,还在期待什么。
庄恬恬眼里的红还没有褪,笑意又涌了满眼。他就在山路上走一会停一会,偶尔念一念父亲在电影里的台词,摸摸兜里装着大白的瓶子,终于在太阳完全落山的时候,找到了父亲拍戏的取景地。
取景地在净云寺的后面,庄恬恬找到了父亲坐过的石椅,庄恬恬也在那个上面坐了坐,他的目光往前走,看到了寺庙开着的大门。
寺庙的香火应该不错,到处崭新一片,庄恬恬迟疑了一会走了进去。
寺庙装修的气派,空气里漂浮着香灰的味道,让人觉得洁净,寺院里有僧人在扫地。见庄恬恬进来双手合十算了问了好,庄恬恬慌慌张张地回了礼,僧人才继续扫起地来。
那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寺院里也没什么香客。
庄恬恬走进去拜了拜菩萨,把钱包里的钱全部掏出来,虔诚地丢到功德箱里。然后从菩萨面前的桌子上,换了一朵花。
花应该是僧人采来的野花,僧人觉得鲜艳采来放在供台上。
庄恬恬换来一朵,放在了父亲坐过的椅子上,山风吹来,花瓣摇曳,映着庄恬恬下山的背影,好似更鲜艳了几分。
段凌下山以后,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自己这是在干什么?陪庄恬恬过家家?他让秘书给他定了回首都的机票,要连夜赶回去。
最后拖住他的不是庄恬恬,是秘书打来的电话,公司的分公司出了很严重的事故,需要段凌亲自去安抚出面处理。
而位置刚好是庄恬恬的下一站,段凌最终没有走掉,但他也不打算就这么浪费时间,转而一头扎进了酒吧喝起酒。
段凌玩的还算尽兴,有年轻的小孩贴过来,看着还算干净,他便逢场作戏地带着回了酒店,不过房间另开。
晚上十一点半,酒店感应门往两侧拉开,门口出现了庄恬恬风尘仆仆的脸,他累的好像一只死狗。到前台的时候,低血糖头晕的厉害,又问前台要了两粒糖,含在嘴里才好恢复了一点力气。
没一会,电梯门打开,还是庄恬恬,他慌慌张张地跑到了楼下问:“和我一起来的先生不见了,你们看到他出门了?或者是留了什么话给我没?”
前台只能说不知道,但看庄恬恬着急的要哭了,只能好心地提醒,人没走,但是另开了一间房,房间号不能说,让庄恬恬自己跟他联系。
庄恬恬打好几通,电话响了很多声,段凌一个都没有接。庄恬恬不放弃,在同一个楼层开始找,每到一个房间打一个电话,趴在冰凉的门板上听听看是不是有声音。
五星级酒店隔音效果很好,庄恬恬也知道这样希望渺茫,但是他就想着万一呢。
酒店最里面的那一间,门没有锁,有手机在响,庄恬恬迟疑地推门走了进去。只不过还没有完全进去,他就走不动了,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腿脚订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段凌衣着完好地躺在床上,后脑抵在床头,喉结明显地凸起着。
他的腿间趴了一个清秀的男孩,那男孩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是上大学的年纪。正在段凌卖力的吞吐着。门口忽然出现了人,他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想要停下来。
段凌却猛地按住了他的后脑,俯身亲了亲他的发顶,声音磁性地说:“继续。”
段凌把手插到了男孩头发里,一双眼睛还要盯着庄恬恬看,毫不在意。
庄恬恬最后还是跑走了,段凌却在他身后说:“把门关严。”
庄恬恬又老老实实地走回去把段凌房间的门关严,才挪回自己房间,他连澡都没有洗,摊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
段凌说过,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庄恬恬,段凌真的很讨厌自己。从前的时候,自己用钱威胁过他,强迫他和自己在一起。段凌那会多喜欢庄辞啊,是他把段凌抢了过来,现在他又把段凌强迫过来陪他走那么一段有的没得的路。
“你不是庄辞,我永远不会爱你。”这样的话,段凌说过许多次,最初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可只有自己知道,空荡荡的夜里,这种话无时无刻都在自己大脑里回想,告诫着自己他是个多么不堪又卑劣的人。
庄恬恬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但是他不能哭,他咬着牙忍住了,然后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嘴巴,嘶吼:“你都是要死的人了!为什么还那么不甘心!”
“为什么不甘心?为什么还拉着别人跟你一起!”
“庄恬恬!”又是一巴掌,他骂自己,“你说你是不是贱!你就是贱!”
“太贱了!”
第16章
房间里的灯没有打开,黑漆漆的一片。
段凌没有做到最后,他从隔壁出来,推门几步走到洗手间把手冲干净。他的脚步明明已经定到洗手间门口,又忽然把手掌抬起来看了看,转了脚步皱着眉头走回浴室,用洗手液反反复复把手洗了两遍,用毛巾擦干,才走进起居室,坐到庄恬恬身边。
庄恬恬的头发很久没有打理,有些长了,他侧躺在床上,微微颔首,刘海就把眼睛就把眼睛遮住了。段凌看不到庄恬恬的眼睛亦或者是神情,只看到庄恬恬脸上干掉的眼泪,他已经不再哭了,搁在床单上的手无力地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