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粒小药片
“不过不是为了挽回你。”他倒是实话实说,“我每次去剧团,就会碰到里面搞音乐的,团长叫秦刚,好巧不巧他谈了一手好钢琴,每次去他都会指导我啊,我看见他就想要成为他,觉得太了不起了,后面就考了那个学校。”
“别撒谎了。”段凌往庄恬恬那边看,他说,“一个学校我没有见过你。”
“因为我休学了。”庄恬恬嘴里嘀咕着。
“我要照顾金敏珠,她生病了。”庄恬恬的情绪有点低落,可倾诉欲还在,“我那时候求她,说你不要走啊,我想跟你待在一起。她生病了却很开心,说可以见到俊生,只是对不起我。”
“她确实对不起我。”庄恬恬点头,很少抱怨的他开始抱怨起来,“喜欢父亲总是比喜欢我多。”
段凌心绪起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庄恬恬仰头看向他一眼:“我妈去世的时候,我其实想给你打个电话的,但是后面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好,那时候我们又分手了,我就觉得你没有什么义务再对我好了,再说我身上也没有很势力,强迫你啥的。”
“估计我说那些不好听的话,搞不好你还会打我。”
“那你给谁打了电话?”段凌往马上就到的酒店大门方向望,风将他的黑发吹的微微飞扬,“林瀚泽吗?”
“不是,是给了我一个打游戏的朋友。”庄恬恬悠闲地吸着饮料,好像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他已经释怀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是晚上11点钟,医生跟我说了消息以后,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我下楼,十五层楼的高度,然后转弯,在医院门口第二盏路灯下,摸出了手机,滑动屏幕的时候我看到了很多人,我觉得我都不能打扰。”
“那时候我真的无人可找,所以我给了一个一起打游戏的好友。”
“他好奇怪,只是接通电话,但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庄恬恬讲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哭的特别厉害,蹲在医院小路的路灯下面,对着一个没有人讲话的手机,一直哭。”
“是不是有点好笑。”
庄恬恬往前走,段凌的脚步停下来,庄恬恬回头无声好似无声地问他怎么停了。
“这一点都不好笑。”段凌抬起头:“你说这么多,是为了让我怜悯你吗?”
“不是!”庄恬恬挠挠头,一开始的表情有些失落,后面的表情透着很多无所谓,“我是想说过去都过去了,不用可怜我。”
“如果想要你的可怜,我就会说别的了。”
庄恬恬到吃药时间了,他最近对治疗自己的事,比之前积极多了,他想把沙漏堵住一点,让生命再留长一些,所以他跟段凌说了句,我先回去,先一个进入了酒店里。
段凌在他身后,很久没有动。他似乎想到了庄恬恬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孩,把饭盒放进书包,然后跟妈妈说再见。他们家没有住别墅,老房子隔音不好,庄恬恬下楼的时候能听到楼下夫妻的吵闹,他在车棚里找到自己的车,在马路上骑,转过商店再骑五分钟就能到学校。
庄恬恬课上打着哈欠,下课却很快窜出教室,跑去剧团有一个叫秦刚的亦师亦友,手把手指导他弹琴。然后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北方冬夜那场大雪里凄厉隐忍的哭声戛然而止。
在那个雪夜里庄恬恬的海市蜃楼蒸发了。
庄恬恬曾经最想要回家,然后他回了家,最后家又消失不见。
他又被抛弃,对什么都没有期待了。
而这一切照旧没有段凌的参与。
明明是很心痛的事,庄恬恬却笑着说过去了,段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脏闷的厉害。
第31章
庄恬恬把药片装进了一个透明的顶漂亮的玻璃罐子里和糖混装着。
段凌给庄恬恬买的粉了吧唧的衣服,庄恬恬不爱穿,从洗手间里出来套了一身棉质的长袖和短裤。
“怎么不穿我买的?”
“我又不是小姑娘。”庄恬恬边走边擦头发,发丝上还坠着温和的水珠,不过很快被他擦掉了,“不喜欢穿粉的,t恤短裤还能蹦跶,蹭脏了比较容易洗,舒服。”
“你是什么大户人家,还穿粉的。”
庄恬恬把擦好的毛巾搁在凳子上,用眼睛瞄段凌,见他正在pad上看剧,就从罐子里把药掏出来,塞到嘴里。
段凌脸并没有从屏幕里抬起来,他四平八稳地说:“偷着吃什么呢?”
庄恬恬的手一滞,罐子差点没有摔到地上:“我没偷吃!”
“那你给我一个。”
庄恬恬只得把糖果挑出来两粒,然后把罐子旋好,烫手一样放到行李箱里。
两块糖被塞到段凌手里,庄恬恬说:“给你了,吃吧。”
在海城的最后两天晚上,庄恬恬都在跟段凌一起看父亲没有拍完的那部电影,电影讲的是小镇青年背着一把吉他追求音乐的梦想的故事,庄俊生在电影里饰演名字叫李杉的男孩,从小就觉得自己不一样,别人在镇上玩耍的时候,他总是懒洋洋地说,自己在寻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他也不知道,后来他找见了人生最爱的吉他,然后学会了吉他,从小镇上了路,他想要成为有名的吉他手。李衫在很多城市停留过,因为他觉得自由散漫可以创作出令人喜欢的曲子。庄俊生没能演到结尾,只演到李衫加入了一个乐队,参合进去第一次在不大的演唱会上露了面。
临睡前,庄恬恬问段凌:“你说李衫最后实现自己梦想了吗?”
段凌把被子抖开,把庄恬恬拉进自己怀里:“坚持的人最后都会实现,庄恬恬,你这样的,总是半途而废可不行。”
“嗯。”
“睡吧,庄恬恬。”段凌把下巴放到庄恬恬毛茸茸的脑袋上,拍了拍他的后背,“明天你不是还要早点去下一站吗?”
“就睡。”
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庄恬恬窝在段凌怀里,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两个人而已。庄恬恬抓着段凌胸口上的衬衣,觉得不够亲近,又伸出爪子紧抱着他的腰。段凌把他的手抓住了,捆在自己怀里,让他不要动。
他们是在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出发的,临行前去看了庄俊生打过工的快餐店,庄恬恬买了两个派,一个红豆派一个香芋派。红豆给了段凌,自己啃香芋的。
段凌把庄恬恬的行李打开,迟疑了几分钟按照晚上的记忆,把庄恬恬的玻璃瓶翻了出来,里面除了糖果还有混在里面不明显的药片,段凌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捡了两颗放进口袋里,所有一切都归回原位,才合上了车的后备箱。
临走前,庄辞居然走过来道别。
“小叔。”庄辞走过来,低头咬了一口庄恬恬的派,庄恬恬手没有及时躲开,被他咬掉一大口,“其实段凌订婚不是跟我,是一个联姻的对象,又漂亮又优雅门当户对的女的,据说是形婚。”
庄恬恬只在意自己被咬掉的食物,皱着眉头说:“关我什么事啊,他段凌又不喜欢我,到时候他回去继续形婚呗,我也占用不了他多长时间。”
庄辞看庄恬恬十分在意手里的香芋派,就抓着庄恬恬的手几口给他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