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粒小药片
回哪里呢?回哪个家呢?段凌其实心里很清楚,一直以来,庄恬恬都不属于这里,所有人都只是他的消遣,就像庄恬恬从前说的那样,他只想要回家。
夜里,他们踩着月光并排走回去,锁被换掉了,庄恬恬进不去。
段凌拿着石头,让庄恬恬让开,然后很大力得把锁砸开。
庄恬恬往门里走,跟段凌摆手说谢谢。别墅里没有光也没有人,像是个巨大的吃人建筑,庄恬恬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在大门口跟他再见,像随时要消失的鬼魅一样。
那一刻,段凌觉得自己可能要失去庄恬恬了,无端而来的心慌,让他拉住庄恬恬的手,一言不发得往自己家里走他说:“别回了,住我家里。”
庄恬恬睡他的卧室,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俩人心照不宣得闭口不提从前强迫段凌的事,就像是秦墨书没走之前一样。
第五天,庄恬恬醉的很严重,是林瀚泽背回家里来的。
“我没有威胁你跟我在一起的筹码了,爷爷也不在了。”
很长的一段停顿,庄恬恬等了好一会才陆续把话说完。
“我要走了。”庄恬恬坐在床上说醉话,言语里带着点卑微问他,“你留我吗?”
他那天把自己弄的一塌糊涂,衣衫不整,脖子上有吻痕,校服上衣里还掉出来半盒避孕套。
段凌的眼神瞬间冷了,他说:“你想走就走,跟我没有关系。”
庄恬恬只是“嗯”了一声,背过身去,没有再回复。
第六天,段凌放学回家,卧室里收拾得很好,连床单被罩都换成了新的,庄恬恬人却不见了。
林瀚泽打来电话,说他跟庄恬恬一起跑了,他想去恬恬老家看看。
手机砸到墙面上,被摔的七零八落,段凌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觉得世界对自己真残忍,他刚想要学着放下自尊去接受,可被接受的对象却不见了。
第44章
庄恬恬坐在病床上,手腕上扎着留置针,冰凉的药水正在一点点得往身体里流淌,药是用来治病的,他却在九楼的病房里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了,那种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好像虚无缥缈地漂浮在半空中,就只是飘着,看着,大脑不思考,什么也不想做,既想不到从前,也感受不到未来,迷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段凌走进病房的时候,庄恬恬只看了一眼,就躺下去背过了身。
庄恬恬不想看到段凌,那个不顾他的自愿,用那种手段把自己带到首都的段凌。
段凌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把装着水果,零食的袋子放到桌面上,又把凳子拉过来坐下。
段凌很耐心地削苹果,苹果皮很长,直到最后一刀也没有断,他用刀把苹果分成很小的块。弄好了,庄恬恬也没有要转头的意思,段凌就把分开的苹果小块,放在一次性碟子里。
“你一天都吃没有东西了。”“饿不饿?”“药水凉不凉?”
庄恬恬不吭声。
“庄恬恬。”段凌小心地拉过他的手腕,问他,“疼不疼?”
庄恬恬把被子网上拉了拉,盖住了自己的小半截下巴,声音闷闷道:“不疼,以前都习惯了。”
“那我们别再错过了。”段凌像是鼓起多大的勇气,面上没什么表情,却攥的庄恬恬手都发疼了,他的声音沉着冷静,话语断了很久才接着重复,
“庄恬恬,别再错过了成吗?”
庄恬恬把整个头都埋进了被子里,还是不肯说话。
“庄恬恬,你点点头。”
“段凌,你有时候真的特别残忍。”庄恬恬蒙在被子里的声音都是抖的,他说,“你为什么要讲这种话。这对我,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有多残忍呢?就好像禾苗枯死后的降临的暴雨,也像是抬头仰望天空,已经消失的流星尾巴,所有的一切都是迟的,都是晚的。
可是庄恬恬还是抑制不住地开心,他在被子里又是难过又是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死而无憾的那种,他那么清楚得感知到段凌对他的情谊,他不敢问那种很具体的,他既是怕,又是欣喜,仅仅是猜想的模模糊糊,就很没出息的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一点。
“你上来。”庄恬恬从被子里钻出来坐起来,冲着段凌笑的瞒开心,又对着他拍了拍床沿,“你上来坐我被窝里。”
段凌果然脱了上衣,坐到了庄恬恬的床上。
庄恬恬见他坐好了,就面对他坐他的腿上,然后抱住了段凌的脖子,胸膛贴着胸膛。
段凌被庄恬恬这样弄懵了,好一会他的身体才没有那么僵硬,他把手放在庄恬恬的头顶:“在干什么?”
“想让你开心。”庄恬恬插着留置针的手臂就放在段凌的肩膀上。
“对不起。”庄恬恬先道歉了,他的眼神怔怔地盯这透明的药水往自己身体里流,他眨了眨眼然后道,“我虽然把阿姨给你找回来了,但那时候我们是朋友,我传信的时候应该给你说。”
“段凌。”
“对不起。”庄恬恬又重复了这三个字。
“我欠了你好多年的道歉,就是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确实是有一部分庄辞的原因才要爷爷说要你留在我身边,我那时候不懂事,你不当我朋友,我不知道该这么办,才求爷爷帮忙,我不是故意打你脸的。”
“对不起啊。”
“我也不该用钱逼迫你,不该无理取闹得想要跟你上床,对不起啊段凌,对不起。”
庄恬恬道歉了很多次,可后面他忍着撕心裂肺的痛,颤抖着声音说,“所以就过去吧,我不想要别人的可怜,就好像也不想要你的喜欢……”
他强制自己把声音坚定下来:“段凌就这样吧好不好,不要再走进一步了,这样我们都太难过了。”
庄恬恬从段凌腿上下来,缩回被子里他说:“我是真心道歉的。”
“可是喜欢你太辛苦了。”药水快要打完了,苹果被庄恬恬拿了一块苹果塞到嘴里,嘴里是苦的,“我不想要喜欢你了,太辛苦了,我好累。”
“是吗?”段凌别过了脸,按了病床上的铃,护士来之前,他咬着牙齿说,“是不是觉得你说对不起了,我原谅你了,然后你就觉得死而无憾了?可以随随便便去死了?”
“说不喜欢我了然后可以撒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