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月光
闻清映将他揽在怀里,这怀抱太安全,陶令于是肆无忌惮地哭出来,像爸妈离开后很久的某一天,他也是这样被陶君抱在怀里哭。
畅畅快快地宣泄,直到这时候清醒着哭出声,他才真正地,彻底地接受这事实——
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被闻清映带着洗完澡,陶令后面一步从浴室出来,看到闻清映站在电视柜前面,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两个人对视上,闻清映温柔地问:“先生,药带上吗?”
陶令想了想,问:“我睡不着的时候怎么办?”
闻清映露出小虎牙:“我跟你一起醒着啊。”
“那不要了。”陶令干脆地说。
闻清映笑着“嗯”了一声,把药放回了抽屉里。
像往常一样抱着睡觉,早上醒的时候枕边却是空的,陶令起床,洗漱完回到客厅,正好看到闻清映从外面回来。
“去哪儿了?”陶令问。
闻清映笑:“把行李放上车了。”
陶令睡眼惺忪地笑:“怎么都不等我一起搬?”
“我有点激动,等不及先生起床。”闻清映垂下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陶令大步朝他走过去,捧着他脸先亲一下:“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闻清映低头吻他唇,说:“薄荷味,好甜。”
“不甜。”陶令笑,“咱俩用的牙膏一样的。”
闻清映认真道:“不一样,在你嘴里就不一样。”
话说完又吻上,还没来得及换掉睡衣,现在倒是方便了,边吻边被轻易地脱了个干净。
陶令没想到,走之前竟然还先在沙发上做了一场。
喘/息平复之后,陶令双腿缠着闻清映的腰,任他把自己朝着浴室抱,笑问:“你成天这样抱我不累吗?我也不轻。”
“为什么会累?”闻清映一脸纯真地说,“先生知道的,我可以抱着你做。”
陶令受不了他用这种表情说这种话,红着耳朵,忙不迭地把脸埋进他肩窝。
水声哗哗,困意逐渐上头,陶令于是完全放弃了对自己的掌控,等闻清映帮他洗澡。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一句:“这是给先生的生日礼物。”
陶令一愣,猛地醒了,一把推开他:“学坏了!”
闻清映抿着唇,笑意全从眼里跑了出来。
终于收拾好出门,说好的早上出发变成了中午,还好是自己开车,不用卡时间。
下楼的时候陶令问:“你驾照确定没过期?”
“没有呀。”闻清映耐心地答,说完上了驾驶座。
陶令落在他后面一步,打开副驾的车门,一下子愣了。
车座上放着一大捧芍药,有打苞的有盛放的,闻清映侧头看他,笑得很干净。
陶令怔愣之后笑起来,抱着花坐上副驾,车子发动,开出了小区停车场,拐上了大街。
花根处有一张小小的卡片,和一封信。
陶令捡起来,先展开了卡片,看到上面写着:
“先生,这是芍药,毛茛科。要及时去除不新鲜的花叶,放在通风处散发水汽。”
右下角,“闻清映”三个字像从前一样,藏在花朵的简笔画里,融为一体。
车子开上高速,朝着阳光灿烂的云南去,带着两个人和一束花。
陶令坐在副驾上,读一封闻清映写给他的信,上面是很久很久以前,闻清映就想告诉他的事情——
“先生:
展信开心。
今天突兀地写信给你,是因为我有一个很严肃的学术问题想要跟你探讨。
威廉·詹姆斯说,拥有宗教经验的人拥有‘神秘的心灵状态’,好久之前有一个晚上,我在花店里问过你,一个人和一个人之间能不能产生一个宗教。
你说不能。
我后来想了很久,我也觉得不能,但是好奇怪,在跟你相爱的时候,我也拥有了神秘的心灵状态,跟学者的理论相吻合——
首先是不可言说性(Ineffability),我没有办法用语言贴切地描述,描述我所拥有的爱情的本质和形状;
其次是可知性(Noeticquality),在体验和你的爱情的时候,我认出了那种特殊的感受,在某些时刻,这种感受让我觉得自己洞见了真理;
而后是暂时性(Transiency),因为我们都是人类,热恋状态兴许并不持久,但是它总能够再来,每次来的时候,我能立马辨认出这种状态的特殊,并身处其中为之着迷,这使得我们的爱情获得了持续的发展;
最后是被动性(Passivity),我陷在跟你的爱情里,我被更高的东西掌控着,我不知道什么在掌控我,但是我甘心被它掌控,就像《牡丹亭》的戏文上所说“情不知所起”。
综上所述,我在跟先生相爱的时候,拥有着神秘的心灵状态,体验到了类宗教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