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问三九
躺了能有十分钟,半睡半醒的。陶晓东一直在跟人说着话,手指在屏幕上敲。
之前就有个节目导演托老猫找过陶晓东,想做一档纹身相关的综艺,要几个固定的评委。这种节目你没地位你坐那点评谁听你的。这个节目陶晓东推了,小众圈子往大众媒体上搬,拿来做综艺,在他看来是个笑话。节目做出来不管是成了还是没成,都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做凉了,观众一看这都什么东西,这也能拿来上节目?本来就受偏见的行业只会更让人踩。要是真做成了,你起的是个什么导向,现在小孩儿不缺钱,主意也正,看了节目脑子一热跟风弄个纹身,后果都不考虑,身上有个纹身以后有些行业直接就对你关了门。
陶晓东当时看完企划直接就给否了,不管签约费多少他都没打算去。
今天跟他发消息的是陶晓东一位老朋友,接了这个活,本来是想出去给自己打个广告,但最近家里突然有事生活乱成一团,实在没精力搞这个。可之前应都应了,合同也都签过了,节目眼看着要开录了,你现在直接撤了就得赔违约金。
这朋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陶晓东,他要是能替的话节目组那边没二话。陶晓东有地位有能力有人捧,做评委席够格,也足够替他。
平时那些小事陶晓东都能帮就帮,这真有事求到头上了,陶晓东不可能看着。可这事他真不想干,他在这个行当里确实不是什么低调的人,也挺能出头,但也不是什么活都往自己身上揽。陶晓东给提了几个人,让他问问。
对方说:“那些导演早问过了,根本不出来,看不上。”
陶晓东也看不上,给的钱听起来多,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其实也就三两个大图的事,犯不上为了那点钱受这个。要去的没有奔着钱的,都是为了名。
聊到最后陶晓东说:我帮你想想辙。
对方说:能想的我都想过了,没辙。妈的签合同的时候我他妈也没想那么多,违约金翻三倍,要不我就直接认赔了,不跟你说这些。
陶晓东又跟他说了两句,放下了手机。
“又睡了?”他朝着汤索言的方向问,这么半天他都没什么声。
汤索言闭着眼说“没”,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早上也这样,现在也是,陶晓东看着他,看了几分钟之后笑了:“我突然发现你有点赖床。”
“缺觉了就这样。”汤索言跟他说。
“我还真当你是超人,半夜回来,四五点钟就起,能持续很多天。”陶晓东想起他们第一次一起出去活动的时候,几乎看不见他人。
“忙起来的时候不觉得累,”汤索言闭着眼睛说,“那口气一直顶着,松不下来就不累。松了就得过几天才能缓过来。”
陶晓东又让他躺了会儿,然后挪过去一点,说:“跟你说个事儿。”
汤索言睁开眼看他:“说吧。”
“我下周可能得出趟门。”陶晓东说,“帮朋友救个场。”
“去哪儿?”汤索言问。
陶晓东说了个地方,汤索言问去多久,陶晓东说还不知道,估计怎么也得十多天。
汤索言眨了眨眼,坐了起来,说:“去吧,注意安全,也多休息。”
陶晓东又往这边挪了挪,挨着汤索言坐。这俩人就没什么消停时候,陶晓东今年其实把很多事都推了,就只在店里干活,特意留了时间下来。可就这样也还是挺忙,不知道什么事就把时间占上了。
汤索言那边刚开完年会,前前后后两周多将近三周。他刚完事时间能松一点了,陶晓东又要走了。
这俩人想好好凑到一块似乎特别难。
汤索言去做晚饭,两人都不怎么饿,用中午留的汤底煮了面。
陶晓东在他身后转,说:“你少弄一点,我不太饿。”
汤索言说好。
晚饭过后又坐了会儿,快八点了。
陶晓东站起来,说:“我换衣服,得回去了。”
汤索言抬手扯住他。
陶晓东看他,汤索言问:“明天还来吗?”
“来。”陶晓东答。
汤索言就不说话了,也不松手,就看着他。俩人都看着对方,你眨一下眼,我再慢慢眨一下。陶晓东动了动手指,试探着问:“我……再待会儿?”
汤索言也不好好回答,只说:“我记得之前你说我忙完你陪我。”
“我陪了啊,”陶晓东又坐下,汤索言放开他手腕,“我这不正陪呢么?”
“你下周不是要走吗?”汤索言问他。
陶晓东琢磨了两秒,脑子够用,捋了捋汤索言的话,低声问:“那要不……反正我明早还得来,要不我……别走了?”
汤索言:“可以。”
陶晓东真没这么想过,来的时候什么不干不净的都没想,拎着早餐就来了。来了之后这一天突飞猛进的,始终在他意料之外。
好像汤索言拎着一兜小鞭炮,隔一会儿往他身上炸一个。
“但我没想……”陶晓东话说完,还有点担心按照今天这个飞速发展的态势,晚上要失控。虽说感觉汤索言不是这样的人,但还是说了一句:“我没想别的,晚上我睡哪儿?”
他话一出口汤索言就笑了,指了指客卧的方向:“脑子里想的东西自己洗洗。”
“我洗什么啊!”陶晓东赶紧说,“干净着呢。”
汤索言眼睛看了眼旁边的抱枕,就是陶晓东上午搁怀里搂着的那个。他话都不用说,眼神这么一瞟陶晓东自己就败了,笑着转开视线。
汤索言留他,一是明早陶晓东还得来,确实犯不上折腾,另外也是想留个时间聊聊。本来应该下午聊,然而下午那点时间都睡过去了。
汤索言往阳台铺了块地毯,茶台搬过去,拿了俩方垫,俩人一边一个。
陶晓东上身穿的短袖,阳台没室内那么暖,汤索言给他拿了件外套。
他俩从认识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好好聊过。最长的一次就是在甘肃的那个露台上,一共聊了三个小时。先是说说陶晓东和他弟弟,后来说的都是唐宁。那时候各揣各的心思,话也没说得那么透,都端着。那之后没机会,也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