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愚礼
世界上无条件爱他的人不再爱他是件很痛心的事,这几年他过的并不好,他只是不愿低头去认错。当看到由刚的声嘶力竭和心力交瘁后他开始意识到,每个笔挺站着的父亲都有不愿让儿子看到的一面。
他没做过父亲,也终将做不成父亲,可他却真真体会了由刚的心境。
由刚没让他离开,说他儿子会难过。
由刚没他放弃,说是他儿子会伤心
这个没什么文化的男人曾经崇尚暴力管教,如今能大彻大悟,这期间变化可能未曾参与的外人不会懂,可能想法简单的由兆宇不会懂,但他邹景懂。
他觉得他有必要适当的离开,去给那对父子时间去交流和磨合。才不会把他们逼迫的太紧。
他也果然没过多停留的离开了,走之前叫出了严子铮,留给了由兆宇一个信封。
在这信息化的时代,他选择这种方式留言是想那孩子知道,他是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的,揉进了纠结与想念,掺进了惦记与祝愿。
严子铮什么都没有问,他打算在周六把信封交到由兆宇手上。
那天是个雨天,他睡了懒觉,宿舍里只剩他跟另外一学长,其他人都回了家,那学长很早就爬起来去了自习室。他洗漱回来从没关严的门缝看到屋里有人影动,就知是林敬磊来了。
门一推开,他愣住了。在他床上坐着的热闹那一头浅色头发全不见了,变成了跟他一样的寸头,乖了不止一点。
林敬磊看过来道:“这回不用再被你嫌弃发胶打多了。”
“怎么剪了?”
“跟你一样不好么。”
严子铮满意点头:“也成,下学期开学你不想剪也得剪掉。”
提起这事林敬磊蔫了,他小声嘟囔道:“我蹲级你怎么就那么乐。”
严子铮放好盆后站起身,勾起林敬磊下巴嘴角勾起的说着:“先叫声学长听听。”
“听你妹啊,”林敬磊头一拧,“再让我叫学长我可打你了。”
林敬磊才不想留寸头,只不过他的发质没救了,当真是需要剃掉重新长,现在剪掉两个月左右就可以长回来,开学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在思考两天后答应了林校长从高一重念的事,巧的是那两天里但凡他出去都能碰到无所事事到处乱晃的黄伟达,他决定拉黄伟达一把,不能让个爱学习的沦落街头了。
于是他跟他舅又来了次谈判,期间他还把肆意引导校园暴力的高格昭给举报了。
林校长对这些事虽不知,但不代表他不会管,他的意思是要有足够证据证明高格昭是以长期欺负同校生为乐趣才行,也只有那样黄伟达才能重回校园。
对于高格昭的偏见,林敬磊早就滋生了。他想他要是回到校园的话,一定把这颗破钉子拔了。
由兆宇周五晚被家里司机接回了家,饭桌上他爸送了个新手机给他,他吓得都不敢拿着。
在确定他爸是真希望能随时联系上他后才收下了。他爸不仅给他买了手机,什么电脑,平板,游戏机之类的物件也都给他还原回来了。
甚至还包括最重要的一个,自由。
他自由了,不会再禁足,也不会再有人跟着。这事让他兴奋了一整晚,天一亮就跑出去了。
可邹景的家门是锁着的,人也联系不上,当他用新的手机号给严子铮打电话才知道了情况。
天下着雨,他打了车赶到了一中寝室楼下,想上楼的时候正逢上从食堂方向出来的俩人喊他。
由兆宇没带伞,那俩人打了一把,他就硬挤着钻进去了:“信给我。”
严子铮将那信封从口袋里掏出来后林敬磊看着由兆宇慌乱的手法急道:“你别撕坏了。”
三人挪到寝室楼大厅里后分开了,严子铮拽着伸脖子看信纸的林敬磊站在了一边,给了由兆宇相对独处的空间。
外面的雨哗哗的下,没一会儿看信的人的眼泪也哗哗的了。
“他......他他他他哭了。”林敬磊惊恐道。
严子铮微微闭眼点头然后示意林敬磊别出声,扭头看过去,由兆宇就蹲在暖气片旁边哭,手里捏着的两张信纸捏皱了,还边哭边摊平。
上一次他见由兆宇这么不顾形象的大哭出声还是几年前,这小子因没能留住他妈,坐在马路牙子上嚎啕大哭。
好在是周末,上下楼的人并不多,好奇看过来的视线悠远而长,只有宿管大妈出来短暂的喊了声。
“谁啊!鬼哭什么呢!”
一溜烟跑光的是几个路过看热闹的,窗台边站着那俩没动,不远处蹲着那个仍在哭。
林敬磊等着不知跟宿管大妈去说了什么的严子铮回来后撇撇嘴:“这小子要是美人鱼的话,我肯定过去捡珍珠。”
“让他哭吧,不哭肯定憋坏了。”严子铮摸了摸林敬磊新剃的头发茬,明明自己也有,却总觉得林敬磊的摸着舒服。
真是潮气重的一上午,雨都停了,由兆宇还抽搭呢。
林敬磊站的累了早就拉着严子铮跑大厅前面的石阶上坐着去了,他难得的没像身边人一样玩手机,而是四处看着雨后天晴。在看到彩虹的那刻,他极其兴奋的推了下严子铮:“彩虹!快看!”
严子铮被猝不及防的一推弄得栽楞了身子,他随林敬磊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被雨水洗净的天边悬着道相当宽阔清晰的彩虹桥。
他看看还窝在那的由兆宇后起身过去给人拎了起来,由兆宇腿麻的不会用了,是挂严子铮身上一瘸一拐出来的。
不再哭的他回归了原来样子,就是眼睛有点肿,看起来像泡泡鱼,他瞅了那彩虹一眼就坐在那看脚边地面,信纸已被他叠的方整放进了外套胸前口袋,深吸口气道:“他走了。”
至于邹景到底写了什么旁边坐着的俩人不知道,得知这三个字的总结觉得由兆宇哭的那么惨也合情合理。
由兆宇继续道:“他说等我考完大学的时候会出现的,他会不会是骗我。”
“不会,”严子铮字正腔圆道,“他是什么样的为人你应该知道的。”
“那好,”由兆宇吸吸鼻子,“我等他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