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未
先前可以忽略很多事情,但现在要是他真走了,一定会伤害到池倾。
到时候池倾该怎么办,知道真相的话,他一定会不能接受吧。
乔书佑找不到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他只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走了,他不能接受了池倾的所有好意,却回报一个一声不吭的一走了之。
于是合上了本子,想着还是开始调色吧。
这回并不打算画什么复杂的内容,他没有打草稿,直接上颜料就开始画了。
以前生活幸福无忧,画的多是梦幻天堂之类的内容,现在脑内偶尔闪过的灵感,更多是黯然的。
笔下是两个纠缠的人物,像是在亲吻相拥,却又像是在互相撕扯攀咬,背景一半是旋转的天堂,一半是逐渐成型的地狱。人物也不是站立着,而是以略为扭曲的姿势漂浮着。
乔书佑很少画这种类型,因为他对生死xing爱从未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体验。
但这段时间,他一下子体验遍了。
人性与魔性,生与死,爱与性,好与恶,艺术创作几乎都围绕着这些内容展开,乔书佑自然也无法不入其中。
他去了先前从未去到过的地方,很难不把这些用画笔记录下来。
他想到以前在哪里看到过,当两个人发生亲密关系的时候,身体会分泌一种叫做催产素的物质——这类激素物质又被称为“爱的荷尔蒙”,能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距离。
乔书佑无法科学判断这在自己身上是否灵验,只是单纯从感觉来说,好像是这样。第一次是强迫,他不情不愿,心里也是一片麻痹空洞。但后面几次好了许多——毕竟这是乔书佑从未接触过的事情,他对身体一切陌生的反应和感受都充满了好奇。
最多是刺激跟恐惧。
身体灵魂会在某些时候被迫失重,不受自己控制,也会在外物刺激下诚实地反应一切感觉情绪。
他甚至觉得在临界点的那一刻,身体都好像背叛他,成了一种完全用来压制理智与思考的工具,将灵魂都踩在脚底。
再夸张一点,身体好像是想让他崩溃,然后将他从中心打破毁灭。
他从不喜欢疼痛,但在这种时候却会无意识地去试探更多带着刺激愉悦的痛觉。一切向内隐蔽的需求念想,都会在这时无限向外伸张,让他露出平时不会有的模样。
清醒情况下乔书佑必然不能接受自己会这样,可在理智灵魂都被踩在脚底的时候,他只有这样。
睁开眼,看到的一切都在不停旋转,闭上眼,又觉得自己像是在失重下落。
一半失控,一半堕落。
要等到完全冷静平息下来后,灵魂和理智才会缓缓回归。
画笔跟着思想走,等到乔书佑回神,笔下纠缠的两个人早已不是相拥或撕扯,而是少儿不宜了——这本来也不算什么,所以乔书佑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人体画真好,简直完美比例。只是想到刚才脑海里出现的人是谁后,过不了内心这一关,所以还是将这幅画放到了一旁。
那晚池倾回来得晚,他跟顾世墨喝了很多酒,探讨了许多男人之间的话题,等他回到家的时候,乔书佑已经睡去。
在外面池倾撑着面子不肯承认自己醉了,理智什么都还在线,思想也还算清楚。但上了车人就晕乎起来,一路昏昏沉沉。等到下车踏进家门的时候,他终于醉得真实。
池倾进门的声响很大,关门声直接就将在房间里睡觉的乔书佑惊醒了——他下意识往床的另一边蹭过去,发现是空的后,才意识到这应该是池倾回来了。
乔书佑正犹豫要不要起来去看看,结果房间门就被池倾暴力推开。
而乔书佑还没坐起来,就先被池倾压严实了。
池倾身上的酒气铺天盖地朝乔书佑席卷过去时,乔书佑只想找把刀给池倾一个痛快。
跟平时抓人的力道不同,估计这会儿池倾也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像瘫下来一样,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往乔书佑身上压。
乔书佑感觉自己是真的要被压死了,呼吸都困难。
池倾迷迷糊糊地喊着心肝,眼看着就要亲下来——乔书佑死都不肯被满嘴酒气的池倾亲,立刻伸手按在他脸上,硬是将池倾的脸给推开了。
池倾没亲到还觉得委屈,坐了起来,拉着乔书佑的手问:“怎么了心肝?”
乔书佑完全不困了,也坐了起来:“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池倾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回答:“……也没多少,不多不多。”
乔书佑才不信,能让池倾醉成这样,一定是非常过分的量了,看他明天早上起来头疼不头疼。
乔书佑开灯下床,把池倾也拽了下去,他去餐厅泡蜂蜜水,一边泡一边抱怨:“是见什么人了能喝成这样?你怎么不喝死算了?”
乔书佑一般不会发火,但好好的睡觉被扰,大半夜还要照顾一个对自己没安好心的酒鬼,乔书佑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把蜂蜜水“啪”地放到池倾面前,乔书佑难得是怒音:“快点喝,喝完去洗澡睡觉。”
池倾没喝,他盯着乔书佑,是平日里少有的语气:“……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跟我生气?”
乔书佑深呼吸一口气,缓平自己的情绪音调:“……我没生气,赶紧喝了。”
池倾这才捧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然后又放下,嘿嘿笑着说道:“心肝,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乔书佑没往心里去,毕竟池倾醉成这样,说的话不一定能当真:“什么礼物?”
“我要送你一个大牌,嗯,未来的大牌,我要让它开遍全世界,这样以后你在哪里,都能看到这是我送你的。”
要是脑子还清醒着,池倾绝对不会将这话说出来。
这些年他收购了不少奢侈品牌,但从来没有自己创立过一个——原因很简单,奢侈品牌是需要时间沉淀,接受一轮又一轮消费者考验的。不说前期需要投入多少,之后还要面临失败的风险,单从时间成本上而言,池倾就不会做这种事。
可他现在想为乔书佑创建一个,无论需要多少时间,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他都耗得起。他不知道追求一个人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这是他能想到的最认真用心的一种。
他如果能将这个品牌开遍全世界,那无论乔书佑在哪,都能看到这个礼物,看到一次就能想到一次自己对他的喜爱。
原本他是想等这件事八字有一撇了再告诉乔书佑的。池倾第一回 做这种事,心里自然看重。他会安排在相对正式的场合,最好还是有一定噱头之后——毕竟是礼物,他当然希望能够感动到乔书佑。
哪里想到今晚喝多了,就乐呵呵地先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