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箫云封
然后……然后呢?
程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周柏晚上下班回来,正靠在床头看书,程容在门外轻敲三下,抱着枕头挪进房间。
他穿了一身毛茸茸的睡衣,把自己裹得严实,像只即将冬眠的熊。
见周柏没有反应,程容凑到床边,慢腾腾爬上去,凑到周柏身边,伸手去环周柏的腰。
周柏身体一僵,没有动作。
程容也没有动,只保持抱住对方的姿势,一动都不想动。
周柏只穿薄薄的睡衣,腰部布料逐渐湿热,那眼泪比盐酸还烫,直烧到心窝里去。
“……哭什么?”
“……我不在乎……”
“什么?”
“不就是睡了吗?各自、各自欢愉而已,我不在乎……呜……不在乎……”
程容哼哼唧唧、前言不搭后语的安慰自己,一边说着不在乎,一边眼泪鼻涕齐齐往下滚,通通蹭上周柏睡衣。
“他技术……就那么好?我不信……我就不信……”,程容越来越不安,摸索去扒周柏睡裤,摸摸索索找到小周柏,囫囵塞进口里。
周柏闷哼一声,抓住程容头发。
小周柏渐渐涨开,塞满程容口腔。
程容艰难把它吐出,直勾勾盯着它,有点不敢置信:“……嗯?”
周柏倾身上前,抓住程容肩膀,把后者提到胸前。
动作幅度太大,程容生怕压到肚子,小心翼翼用小臂护着,和周柏保持距离。
“我和你说实话,你也和我说实话”,周柏按着程容的肩,紧盯对方的眼,冷冷开口,“当时我从ICU出来后,身体没有完全康复,一直需要巩固治疗。上次去T市时,我在吃最后一疗程的药,所以硬不起来。”
程容呆呆听着,表情凝固成壳。
他如愿趴在周柏身上,却仿佛趴上一片冰原,寒凉的雪覆盖满身,囫囵热量被全部抽干。
“我也最后给你个机会,对我坦白一切”,周柏的手轻轻抬起,抚上程容小臂,明明嗓音温柔,吐出的话却如同冰锥,根根扎进心底,“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如果现在不说……没有下一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ps:感谢金主爸爸帅帅(永远辣么帅)、kiki(谁把你气哭啦让柏哥帮你揍他)、Uta(好像小时候玩网游时女主角的名字)、不要说话(爸爸不让说就不说)、kennydeqi(宝贝儿又看到你了)、mangoT(芒果好好吃),圆圆转圈圈(好青年我知道是你),感谢金主爸爸们送玉佩,感谢朋友们收藏评论海星支持,日更真的要爆肝了_(:з」∠)_
第39章
都说出来吗?
都说出来,都告诉他,把一切掩盖的、隐藏的恐惧揭开,把胸膛撕开,把这个最大的秘密,彻底暴露出来?
说出来会怎样?
程容的小臂不自觉发抖,周柏捏着程容的手指,慢条斯理摩擦,把手指熨平又聚拢,像弹拨单调的琴弦。
周柏态度和善,嗓音诚恳,但程容……感觉不到温情。
他像被困入温柔的刑床,断头台四周裹满细棉,闸刀在空中悬起,冰冷刀锋刻意展露柔情,随时准备向下挥落。
这个小孩……不是周柏期待中的小孩。
周柏甚至……已经和庄炳仁在一起了。
他要怎么做呢,告诉周柏有这个小孩,然后软硬兼施逼迫对方,和庄炳仁分手,和他在一起?
他知道,经历过这么多事,周柏已经很难全心全意照顾他,把他的诉求放在首位。
他也同样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和分手后对前任霸王硬上弓,强迫前任怀上小孩,并以此威胁对方复合的人,没有丝毫区别。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什么都做不到,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控制不了想接近周柏、想抱住对方、想和对方躺在一张床上,想让对方全心全意爱他、照顾他,把最好的都给他,即使不能给他全部……给出大部分也可以。
同样的,他也愿给出自己的全部,只要他有,只要对方肯要。
但他……不敢拿他的小孩做赌注,他仿佛输尽一切的赌徒,当掉了金银珠宝、当掉了裹身的遮羞布,现在连最后一点点的,与他血脉相连的宝贝,也要拱手奉上。
周柏会让他留下小孩吗?
所谓的原谅,是真的会原谅,还是以此为饵,骗他说出一切?
他穷尽所有信任,也不敢赌此刻周柏的真心。
“没有啊”,程容尴尬的笑,眼神犹疑往天花板上飘,手心的汗一层又一层,覆上周柏小臂,“没什么……瞒着你的。”
周柏眼神一凛,直勾勾盯住程容,表情有丝裂纹:“给你个机会重说。你再说一遍,没什么瞒着我的?什么都没有?”
程容在周柏的目光下,直觉自己被扒掉层皮,内里的血肉暴露出来,在阳光下炙烤:“真的……真的没有。”
周柏哼笑一声,手指离开程容小臂,慢慢抓住程容短发,向上露出额头。
程容头皮被抻的厉害,不自觉向上仰头。
周柏慢慢支起上身,挨到程容耳边,嗓音像挟裹冰锥,直刺程容心底:“程容,我对你很失望。”
程容胸中一抖,下意识就要开口,把一切和盘托出,可接触到周柏冰凌凌的眼,话语竟通通分崩离析,重新咽回肚子,五脏六腑冻的发抖,寒气从喉口冲出,牙齿咯咯发颤。
他不敢再在房间待着,逃难似的冲出,跑到客房砸在床上,把被子一层层拽来,牢牢裹住身体。
外面毫无动静,他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一夜,第二天摸黑爬起,蹑手蹑脚做早饭。
虽然约定了三个月的合住期限,但他不敢待够三个月了。
周柏对他太了解太熟悉,他每个动作都逃不过周柏的眼,每个表情周柏都能猜出一二,他如果继续住下去,小腹慢慢隆起,每天吐的死去活来吃不下饭,凭他对周柏的了解,周柏绑也会把他绑到医院去。
想到医院,腹中一阵痉挛,程容扶住椅背干呕,眼角被逼出泪来。
方文说这种技术还不太成熟,他毕竟是男性的身体,和胚胎熟悉的生长环境不同。如果在他体内住的不舒服,胚胎在成长过程中,不会让他好过。
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这种“不好过”是如何表现了。
早起时天旋地转,要扶住床头稳半天,才能立直身体。泡面吃的要吐,抓心挠肝想吃周柏的饭,偷偷摸摸尝两口,熟悉的味道却入不了口,吃了也会尽数吐出。爱吃的东西变成柠檬和酸枣,他这次去出差,买了一箱绿橘子酸柠檬在房间,每天把这些当饭吃,吃的牙齿发麻,吹到风都神经泛疼。
天天吃这些也不行,可吃别的更吃不进去,胃溃疡又来凑热闹,折腾的他眼前发黑,想吃药又不敢吃,怕药性相冲伤到小孩,只能默默忍着。
周柏很快察觉到不对。
程容催他工作的速度快了不少,有时候天还没亮,程容就坐在床前,支起小桌敲敲打打,屏幕的绿光映出他的脸,面色凝重苍白,形如鬼魅。周柏早起洗漱后走向餐桌,在他面前的是烤得焦黑的煎蛋和面包,盘子旁放着一摞资料,重点被彩笔仔细标注,都是今天要拜访的客户。
程容坐对面讨好的笑,面前只有一杯牛奶,连块糕点都没有。
周柏重新做了早餐,按程容平时的口味,给程容也准备一份。程容捧着香喷喷的绿豆糕,放进嘴里味同嚼蜡,他不敢吐又不想吃,只得一口一口往下吞,咽的格外辛苦。
饭后去各个公司拜访,马不停蹄忙一上午,周柏进会议室谈单,程容就找个空办公室坐着,捧电脑敲敲打打,等周柏出来,下个要用到的PPT已做好了。
中午随便去麦当劳填饱肚子,周柏狼吞虎咽吃汉堡,程容要了两个蛋挞,吃两口放在旁边,又搬出电脑敲键盘。
周柏抬头看他片刻,提脚就走,程容忙哒哒跟上,快到门口时周柏回身一瞥,冷声出言:“回去。”
程容被打了一闷棍,二话不说往回跑,坐回去时蛋挞被收走了,他饿的厉害,摸摸索索从口袋里拿陈皮,狼吞虎咽往口里塞。
这段时间一直吃酸性的刺激食物,程容的牙难受的厉害,咬不太好东西,囫囵吞枣往肚里咽。他胃又不好,酸性食物腐蚀胃壁,恶性循环把他熬瘦一圈,两条细腿顶着全身的重量,活像细腰下插个圆规。
周柏捧着打包好的粥回来,往程容桌上一放,沉声开口:“喝了它。”
程容吓了一跳,看看粥又看看周柏,心中打鼓两股颤颤,满脑子叫嚣着想往楼下奔。
不知周柏是有心还是无意,买的粥都是程容之前喜欢、但近来吃的少的口味,如果放到之前,周柏愿意主动给他买饭,他会乐的见牙不见眼,捧起来吞个精光。可是现在……他一口都喝不下去。
周柏坐在对面,冷冷淡淡看他,程容却感到山一般的重压,这巨石悬在颈上,压上后背,仿佛他是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子,不把面前的粥水喝光,别想活着离开牢笼。
程容强绷脸皮,尴尬笑笑,捧起来慢慢吞入腹中,等去到下个公司,周柏进会议厅后,他偷偷跑进洗手间,一股脑吐个精光。
这种吃什么吐什么的状态,足足持续了快两个月,有天早晨他实在难受,站起来时天旋地转,刚泡好咖啡就两腿发软,直直往地上倒。地上铺的是周柏新买的手工地毯,程容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把杯子甩出,让它在墙角摔的粉碎,没沾湿周柏的宝贝。
好在他晕的时间不长,周柏健身回来时他已醒了,正瞪眼坐在桌前,整理最近的客户联络表。他掌握的主要资源都给周柏介绍过了,剩下的这些次要资源,即使不用他出面,凭周柏的能力,业务上也不难推进。
居然有种……功成名就的感觉。
程容杵着下巴,拖着巨大的黑眼圈傻笑,即使眼前的屏幕都看不清楚,也不妨碍他自吹自擂,自觉是个得力的贤内助,可以遮天蔽日、力挽狂澜,凭一己之力,把扁舟推上轮船。
周柏裸着上身,露出满身精悍的肌肉,在房间走来走去,上下托举杠铃。他痊愈停药后身体恢复很快,失去线条的筋骨重获新生,胸肌腹肌渐渐隆起,勾引程容的眼神紧跟着飘。
周柏回房间取东西,程容的目光小心翼翼跟着,周柏突然闪出,他吓得眼都不知往哪瞟,手指机械敲打键盘,咔咔声单调刺耳,比刚学琴的小孩弹的还要惨烈。
有件东西往脚下一放,周柏直起身,沉声出言:“站上去。”
程容吓得一颤,小腿软的站不起来,他太知道自己瘦成什么样了,体重超过三位数,说不定都要烧注高香。但平时自欺欺人可以,真要站上去接受检验,他是怎么样都不敢的。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
【...删减...】
时间无限拉长,他在黑暗中瞪大了眼,周柏的大手覆上他小腹,从下而上,轻轻抚了一把,掌心落回程容颊边:“程容,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小腹上这条长疤,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PS:最近三次元好多事,会尽量保持更新,感谢朋友们的等待。感谢金主爸爸kennydeqi、KIKI、帅帅、Uta、清新新、青黎、胖蟹蟹、不要说话的玉佩支持,你们的id我都可以盲打了!?(……),也感谢朋友们的收藏评论海星支持。
第40章
“呃?”
程容僵成条翻肚皮的咸鱼,整个身体硬邦邦的,像在冰箱冷冻一周,又捞出来掀上菜板。
他维持静止不动的姿势,呼吸变得格外缓慢,皮肤比往常敏感数倍。在静谧的房间里,周柏的掌心像条火舌,舔过腹脐掠过脸颊,最后降落耳边。
该回答什么?
该怎么回答?
人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原来是说不出话的。
原本以为能巧舌如簧、舌灿莲花,把一套说辞编的天衣无缝,测谎仪搬来都不会作响,而事到临头才发现,他变成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湿在枕上润成一片。
“怕什么?”,周柏轻声调笑,又捞起小程容在掌心碾,不着痕迹捏了一把,“张嘴,说话,想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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