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猫与酒
“你不是还有个小伙伴么?”梅姨往他手里一搁,“给他也带一个。”
梅姨口中的小伙伴是夏良。
柳小满拿着卷饼看她一眼,每天从爷爷手里接过两份早点的时光还历历在目,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又一次分明地卷了上来。
“谢谢。”他轻声说着,把第二个卷饼也塞进书包里。
夏良直接叫个车到了路口,柳小满拉开车门进去就盯着他的脸看。
看见脸好好的还不够,还想把夏良的手,衣服,都撩起来看看。
“看不够了?”夏良任他摆着自己的手,盯着他。
“你真没事儿?”柳小满瞟了眼司机的后脑勺,又问他一遍。
夏良沉默了一秒,捏捏他的手指头:“嗯,没事儿。”
柳小满很想问他真没事儿为什么昨天一天都没消息,直到早上才来个电话。
不过他也明白,有些时候,有些情况,真的只想搁在心里,不愿意说出去让人共享。
夏良当时胯骨被踢青也藏着没说,要不是脑袋不能摘下来别裤腰里,那么帅的一张脸也没地方藏,他连脸上那两道也不会愿意让自己知道。
他只当夏良跟之前一样,在家有点儿什么习惯性的瞒着。
他也最怕这个,他真的宁愿夏良把心里的不愉快都说出来,虽然他也没什么办法,可至少能听,能心疼,能感到在夏良心里,他不是个只能被瞒着听好消息的怂包。
但要真什么都往外说那也不是夏良的性格,他只是从心底盼着夏良是真的好好的,不想逼他因为自己去改变什么。
而且眼下他们还在车里,当着司机他也没法追着问,只能悄悄回捏了下夏良的手,转移话题开始说自己昨天做的梦。
梦是倒着说的,柳小满先从爷爷那一截说起,略过了樊以扬那层,最后说到梦见夏良给他回复说“不太好”,他又观察了一下夏良的表情。
“怪不得说梦都是反的,对吧?”他试探着问。
夏良跟他对视着,一万种情绪在心里翻涌。
昨天收到柳小满的两条消息后,他这些年来头一次主动给老妈去了个电话,摁着情绪很认真地想跟她谈谈,转学的事儿还能不能商量。
“手续都办完了,现在肯定是没得商量,以后看你表现。”老妈只给了他这么一句话,说完就把电话掐了。
夏良不想骗柳小满,不想在骗完他开心以后再告诉他真相,却又更不想让他最后这几天的相处里,跟自己处在同样的焦虑中。
何况这个梦里还有爷爷。
“是啊。”他只能笑着说。
柳小满那个梦里唯一的好事,大概就是梦到爷爷的那一轱辘真的是倒着来的。
到了医院,柳勇看见他就很激动地让他快过来,说爷爷的手能动了。
他赶紧扑过去,爷爷还在睡,他屏着呼吸小心地看了半天,问柳勇:“哪只手?”
“这只。”柳勇比了比爷爷的右手,“弹了两下,这两根手指头。”
柳小满又等了很久,还是没等到爷爷弹手,但是知道柳勇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他,心里还是无比的雀跃。
从第一次睁眼到现在能弹手,外人眼里大概就是几天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太漫长、太漫长了。
医生检查后,给出的解释依然很客观,先让柳小满不要激动,爷爷依然处于浅昏迷的状态,后续的恢复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希望依然有限。
柳小满这次没太被影响,他什么也不想了,就专心配合医院的全部治疗。爷爷有一点儿康复就算一点儿,哪怕真就这么着了,他也不在乎。
小时候爷爷怎么养他,以后他就怎么拼命去养着爷爷。
只要不像梦里那样,爷爷自己没了求生意志,只要他还有爷爷,就够了。
开学前的最后几天,时间在这点儿希冀带来的欢欣里飞速晃过。
夏良继续陪着他,像之前一样,俩人还住在那间小屋子里,每天早上去替柳勇,在医院待一天,傍晚梅姨再过来替他。
晚上回去就去凑在一块儿说话,点东西回来吃,或者出去吃,吃完在附近随便逛逛,当散步。
散一会儿就得回去,柳小满要写作业,作业写完了也要自己找练习写,赶在开学前还有时间,争分夺秒地写。
开学的氛围已经很明晰地袭来了,连李猛最近在群里说话都不止是漫天扯皮,和王朝俩人开始预定他的寒假作业,约着报道那天早点儿过去,必须交的那几门课得早点儿补。
柳小满答应了,小半个月没见,他还真的有点儿想他们。
四个人一块儿去卫生区扫地,晚自习跟夏良在后排听着他们斗嘴,早读课前后左右除了他睡趴下一片……一个寒假而已,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日子竟然都成了曾经无忧无虑的好时光。
“良哥。”把最后一天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做完,柳小满舒出口气,喊了夏良一声。
“嗯。”夏良在窗台前应着,他搁下笔过去找他,抱了抱夏良的腰。
“你作业是不是一笔没写?”他伸手掀开夏良的衣摆。
“问作业的事儿,掀我衣服干嘛?”夏良嘴上说着,转身往窗台上一靠,方便柳小满动手。
“我看看你胯上好没好。”柳小满往他胯骨上摸摸。
刚摸了两下,夏良抬手把他抱住了。
抱得很深,他比柳小满高一头,靠坐在窗台上也高,这么一抱,柳小满相当于被他扣在了怀里。
柳小满微微仰头用下巴垫着夏良的肩,把手搁在夏良后背上捋了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几天夏良虽然跟他说话开玩笑都跟以前一样,但他总有种说不来的感觉,夏良的心情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