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 第226章

作者:烟猫与酒 标签: 甜文 校园 近代现代

有温热的液体在指缝间绵密濡湿地扩散开,不知道是血是水还是汗,他觉不出来。

夏良现在眼睛是麻的,脑子、心里、浑身,包括思维都是麻的,整个人又莫名的很平静。

以前看电视里那些分了手半死不活的人他还觉得是搞笑,原来真轮到自己身上,他比谁都要搞笑。

“疼啊。”他平静地回答高宇翔,连嗓子都是麻的。

柳小满一直到将近一个月以后,才知道他跟夏良提分手那天,是夏良的生日。

前面几天他魂不守舍,在樊以扬家哭完一鼻子,他还是一抹眼什么都没说。

回到医院再见到梅姨和爷爷,也什么都没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出去上了趟厕所。

梅姨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主动多问。灿灿看出他哭过了,还指着柳小满的眼睛扭头对梅姨说:“妈妈小哥哭了。”

梅姨把他的手打下去,跟他说别的话题,没再对柳小满提过“你的小伙伴”。

后面爷爷该去康复中心了,柳勇在跟医生咨询转康复中心的事,他跟着去听。知道除了医保能退点钱让家里喘口气以外,中风病人还能去申请重症,运气好的话有机会得到补贴,就又跟柳勇家里家外几头跑,证件证明,去给爷爷申请。

其他时间,他上课,做题,不管不顾的用题目把自己塞满,最好头都不用抬,什么都不去想。

他也不能想。

他必须把自己塞满,一丝空隙也不能留,必须不停地忙不停地走,累到每天倒头就昏睡,才能把夏良从脑子里挤出去。

不然想到夏良,想到被提分手时他愕然到失措的眼神,他就什么都做不动了。

直到那天李猛趁着王朝不在座位,扭头嘀嘀咕咕地问他:“哎满满,夏良生日那天你送什么了?我朝哥生日马上到了,我能想到的礼物都好他妈娘炮啊。”

柳小满正在草稿纸上列式子,光听到“夏良”这两个字就心里一空,又听见“生日”,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生日?”他张着眼睛失神地问李猛。

“王朝月底生日,”李猛已经习惯他永远不看群了,“我……”

“我说夏良的生日。”柳小满打断他。

“什么鬼,”李猛眨眨眼,“你傻了?我那时候不在群里圈你了么,愚人节啊,夏良生日。”

后面李猛再说什么话,柳小满都没听进耳朵里。

难以描述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前面那么多天的自我麻木和自我逃避,全部功亏一篑。

柳小满自虐一样反复回想他跟夏良提分手时的画面,每一个细节还像昨天刚发生过一样清晰,夏良的每一分表情、语气、对话、动作,全都放大了,映着红红的夕阳霞光,丝丝缕缕地在脑子里交织。

每回忆一点,心里对应着散开的就是让他手指尖都发麻的心疼。

自责、懊悔、茫然、酸涩……心疼。

要把口鼻呼吸都掐死,戳着肺叶无法逃避的心疼。

柳小满甚至觉得心悸,他不明白自己闭着眼挑日子都那么过分,要在夏良生日那天跟他分手。

为什么不能往后拖一天?为什么就那么……自私呢?

他在掌心被笔尖和指甲扎到钻心的疼痛里逼自己回过神,李猛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你跟他,”柳小满又打断他,“说生日快乐了么?”

“说了啊,当然说了。”李猛一脸怀疑地扫他两眼,“不是吧,你不会连圈你的消息都没看?你这个前同桌也太……”

他冲柳小满和夏良的桌子指了指,用了个不伦不类还自觉相当满意的成语:“人、走、茶、凉!”

上课铃打响后,柳小满用了很漫长的时间来让自己集中精神。

他失败了。

那节是郭大嗓子的课,不知道说了什么,班里“嗡”地笑起来,郭大嗓子提起来音量压纪律:“好了别笑了哦,给点面子。”

这句话就像钥匙,某个小小的记忆被点亮,柳小满想起什么,手腕自己动起来,顺着草稿本往前翻。

没有。

他又在桌斗里找了半天,抽出已经用完的上一本草稿纸,一页页从尾翻到头,终于在某一页看见了那段想找的对话。

-第一节 课,给点面子

-幼稚

这是他跟夏良刚认识时,在第一节 政治课上,夏良找他借第一根笔,顺着郭大嗓子的发言写下来的话。

那时候他们谁都不知道,看起来十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后来会发展出什么样的关系。

也想不到短短半年时间,青春能带给他们的除了放肆与炙热,还有多少仓皇的变动无奈。

两人相处时更多细小的琐事“扑簌簌”地往外跳,柳小满借着桌上高高堆起的书的掩映,一个人在后排的角落偷偷抹了抹眼泪。

然后他拿起笔,在底下悄悄地加上一行字。

良哥,生日快乐。

第95章

高二那一年对柳小满来说势必是特殊的,在童年的截肢以后, 他经历了第二次改变他成长的漫长时光。

遇见夏良、喜欢夏良、跟夏良在一起、家人变动、爷爷中风、等待苏醒时疲惫的煎熬、接连滑坡的成绩、分手、昏头胀脑的自我麻痹、给爷爷转院、开始康复治疗……如果一个人的感情完全按照亲友爱三等份来划分, 那其中两项的兵荒马乱, 都让他在这一年内完整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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