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景闲
他紧盯着图案,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十秒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正当陆爻准备把石子拿回来,重新用绳子系着、戴到手腕上时,只见黑色石子的表面,忽然出现了金色的纹路,如同龟甲的裂纹。
随后,金色的纹路如根系一般,从石子表面一寸一寸地蔓延了出去,很快就将阴阳双鱼图完全覆盖,最后,整幅阴阳双鱼图都变成了金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的阴阳双鱼像是活了一样,开始旋转,足足转了九圈才停下。随后,一左一右慢慢游向两侧,露出了图案下藏着的离火浮明盘。
这一刻,陆爻目不转睛地看着,握住玄戈的手力道紧了紧。
离火浮明盘是一种精纯的火焰的红色,只看一眼,就像是要灼人眼球一般。大致有陆爻双手张开那么大,上面刻着的九天星辰隐隐显出淡金色,边缘一圈是天干地支,正中央还有火焰的纹路,有一种让人惊叹的美。
想起以前卦盘总是飞来飞去的模样,陆爻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卦盘。他的指尖还留着之前的血迹,直接就抹到了卦盘的表面上。
下一秒,原本沉寂的离火浮明盘忽然动了!它霎时间就悬浮在了陆爻和玄戈之间,周身散发出金红色的火光,像是要将空气都点燃一般。
随着火光的不断扩大,卦盘表面刻着的九天星辰逐渐往上升,虚浮为天,凝重为地,直接构成了一幅天地星辰图。
陆爻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暗中耀眼的火光,心跳加速,手心都出了一层细汗,激动又紧张。
这时,一直有些沉默的玄戈伸出左手,只见卦盘像是被吸引住了一样,绕着玄戈的手掌转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了他的手心上。
火光映在玄戈的侧脸上,显得眉目锋锐,眼中带着一股藏都藏不住的燥戾之气。
陆爻问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不安,“你会不见吗?”他指了指卦盘。
“不会。”玄戈摇头,“这东西想进到我的身体里去。”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爻就看见离火浮明盘在玄戈的手掌上,完全化作了一团金红色的火焰,朝着玄戈的心口飞去,几个呼吸间就直接隐没在了对方的身体里。
周围的光线暗了下去。
这一刻,两人之间的血契终于再次相连,甚至久违的感觉让陆爻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玄戈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蹭了蹭他的鼻尖,声音温和,“你很开心。”
陆爻点头,“我——”话音还没说出来,就发现玄戈直接亲了上来。他眼睛微微睁大,又听玄戈说到,“我亲了你之后,你更开心了。”手指扣着陆爻的,“我能大致感觉到你情绪的变化。”
没等陆爻说话,玄戈就接着说到,“我没有之前属于卦盘的记忆。”
陆爻呼吸一颤。
“确实没有,我的记忆依然是从两年多以前开始的。”玄戈摸了摸心口的地方,“它没有受到损伤,我能感觉到它就在这里。”
沉默了一会儿,陆爻看向“陆”字下面的阴阳双鱼图案,发现已经重新闭合。他伸手把已经又变得平常的两颗石子拿下来,重新戴在手上,一边说到,“我猜测,会不会是你和卦盘脱离太久了?”
“有可能。”玄戈点头。他有些在意,因为没有以前的记忆,他根本就无从得知,自己当时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的。
两人沿着逼仄的石缝从原路返回,看着上方的入口,玄戈直接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陆爻的腰上,“小猫,抱着我。”
下意识地按照玄戈说的做了,随后,陆爻只感觉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一个用力,视线再次清晰时,他已经重新站在了石屋的地面上。
“我们这是?”
“我的一点能力。”玄戈笑着道,“跳得比较高。”
不是一般高。
这时,门口传来了陆辅舶的声音,“小爻,你们还好吗?”
玄戈凑到陆爻耳边,低声道,“小猫先出去。”
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玄戈是要做什么,陆爻还是点头,收回了旁边悬浮着的刻纹纸和石子,走到门后,又拿了门锁上悬浮的刻纹纸,打开门,“陆先生。”
陆辅舶笑容和蔼,“你们很久都没出来,我和泽杨都有些担心。”说着,明显往里面看了两眼,是在奇怪怎么没有看见另一个人。
“事情已经做完了。”陆爻直接站到外面说话,“今天打扰陆先生。”
“这就要走了?要不留下来吃顿晚餐,你两年没在家,张嫂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陆爻勾了勾嘴角,语气平淡,“她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一噎,陆辅舶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没再说话,等玄戈出来之后,陆爻直接就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
坐上车,陆爻整个人才真正放松下来,他之前还一直担心,自己找到卦盘时,背后那个人会不会突然出现。
黑色越野开到了大门外,陆爻最后看了一眼陆家的宅子,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没有丝毫的留恋。
——他已经有了家。
回程的路上开得比较慢,陆爻没一会儿就开始晕乎地打瞌睡,不知道在迷迷糊糊想些什么,嘴角的笑容一直都没消失过。
睁开眼,发现玄戈把车停在了路边,他还没反应过来,“到了吗?”
“笨小猫。”玄戈伸手帮他解了安全带,又下车从车头绕过,打开副驾驶的门,“小猫,下车。”
刚在公路边站稳,就看见玄戈拿了白色的毛线帽子出来,很长,顶端还有一个毛球。
“不是很好看。”他语气嫌弃。
“很好看,乖,而且太冷了。”见陆爻点头,玄戈才帮他戴上,还细心地将太长的边沿一层一层往上叠好,整齐地固定在额头的位置,露出了眉眼,确定戴好了,玄戈还俯下身,亲了亲陆爻的眼尾。
冷得原地蹦了两下,陆爻瞌睡都跑完了,“我们这是去哪儿?”
玄戈没回答,只是牵了他的手,朝右手的方向走。他们这是在近郊,公路旁边都是荒地,温度也要比市区低,呼吸都是白色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