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景闲
等全身都暖和了, 他小声开口,“来,交换情报的时间到了,小伙伴们,畅所欲言啊!”
发现都没人说话,武咸手指蜷了蜷,眼睛专心地盯着火堆,语速很慢,“我觉得我爷爷不太对劲。”
见陆爻和薛绯衣一起看过来,他有些紧张,“他今天对我笑了好几次。”
“……”薛绯衣有些无语,“你爷爷平时对你,到底是有多冷漠?”
“不是,你们不懂,这个情况真的很奇怪!”武咸有些着急,“我爷爷他对外人挺和蔼,表情各种温和,但是在家非常严厉,我爸都很怕他。”说着,声音又低下来,“他对家里人很少笑的,特别是对我,要做得很好很好才能被夸奖。”
发现陆爻听得认真,他又接着道,“所以爷爷很少很少对我笑,和颜悦色一点,都会让我开心好久。”武咸垂下眼,“可是就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对我笑了好几次了。”
“让我觉得爷爷像个假的。”说完,他咬紧了牙,心里七上八下的,眼前一直是他爷爷的笑脸,越想心里越发悚。
“我们都没感觉出来,武爷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薛绯衣表情严肃起来,“说出口的话就要负责,你知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点了头,武咸拿树枝戳了戳火堆,“我知道,我觉得你们可以信任,我才说出来的。”有些细节,只有朝夕相处的人,才能察觉到其中的异常,“我也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有种……违和感。”
和薛绯衣对视了一眼,陆爻接话,“就像我之前面对假的玄戈,明明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小动作都一模一样,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点了头之后又迅速摇头,武咸嘴角动了动,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换了一个话题,陆爻提起了自己算出来的卦象,“回来的路上,我算了一卦,两死四伤。”
余长生坐得很直,听完瞬间就抬起头,敏锐地理解到陆爻这句话的意思,“确定?”
“我算了两次,一样的结果。”
“我师父没问题,”说着,他从脖子上拉了一根细绳出来,上面挂着一个玻璃圆球,“气没有散,师父就没死。”
再看武咸,他的表情呆滞,手上拿着的树枝都掉进了火堆里,喏喏道,“意思是……”脸上的血色迅速就褪尽了,他像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不要吓自己。”薛绯衣拍了拍他的光头,但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余长生看向陆爻,“你的推测?”
把从武咸那里听到的消息重复了一遍,陆爻声音很低,但每个字说得都很清楚,“假设已经死亡的人,是易前辈。”
见几个人都点头,他说了第一种可能,“武爷爷是……对立面的人,”改了措辞,陆爻看了一眼还发着呆的武咸,还是继续道,“那么易前辈就是被武爷爷杀了的。”
接着,陆爻说了第二种可能,“易前辈是对立面的人,被武爷爷发现了,武爷爷直接动手杀死了他。”
“但这就没办法解释,易前辈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和假设不相符合。”薛绯衣看着陆爻,“那第三种呢?”
“第三种就是,武爷爷通过某种方法被人控制了,杀了易前辈。或者现在的武爷爷,根本就不是武爷爷,是一个傀儡冒充的。但这种情况,就不能确定武爷爷是不是还活着。”
武咸问得艰难,“所以首先就要确定,易前辈到底还活着没有,对吗?”
“嗯,对。”
余长生从头到尾都很冷静,“我们,现在怎么做?”
又往火堆里扔了一些枯枝树叶进去,烧得更加旺了,火光下,陆爻眉目清晰,“我有一个想法。”
还差十分钟到三点时,车门打开了,龙婆婆他们从车上下来。见火堆还燃着,纷纷都笑起来。
“好了,开工,把暗鸦解决就可以回去睡了。”龙婆婆招呼道,笑容温和,“你们表现得很好,回去都买糖吃。”
薛绯衣最积极,“我不要奶糖,想要巧克力!”
“好,可以,想吃什么给婆婆说。”说着又故作严肃,“不过别偷懒啊。”
暗鸦周围的气场变为最弱是在寅时,具体时间是凌晨三点三十分。武咸跟着他爷爷,去最后检查一遍阵法。他是插不上话的,最多就递递东西摆摆阵牌。
不过这次他留心了,发现从头到尾都是他爷爷在说话,易述点头或者摇头,一直没开口。
他有些发神,爷爷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应该是在第一次暗鸦出现、他拿着阵牌帮忙去布阵时。
在他把阵牌放好回去,爷爷就朝着他鼓励地笑了笑。
慢慢地落后了几步,武咸极快地动了阵牌,又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凌晨三点半,正在擦拭木剑的钟淮南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上空,顺便给自家小徒弟上课,“你现在能看见暗鸦周围,有一层灰色的雾吧?”
“能。”
“那就是它自身的气场,也算是保护罩,如果保护罩很牢固,我们的攻击就没办法穿透,打不到暗鸦身上,相当于是白费功夫。”说着,他拍了拍余长生的肩,“一会儿师父给你演示演示,剑砍小鸟的具体操作方法。”
龙婆婆在旁边听笑了,“这么多年,长生没有长歪,也是很不容易啊。”
钟淮南不服,问余长生,“小徒弟,来,说说。”
“我的师父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余长生这句话十分顺溜,明显不是第一次说了。
“看吧,龙木棠你不要破坏我和小徒弟之间的师徒感情!”
“行行行,我不该,”龙木棠说着,手上出现了一根细线,“我先动手了。”
只见散发着光芒的细线如利箭一般直刺而上,从厚重的云层中携着雷光回来,在暗鸦周围绕了数圈。被细线包围起来的暗鸦似乎被雷电的力量影响,翅膀扇动了些许,但血红色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又重新安静了下去。
与此同时,余长生拉了拉他师父的袖子,“师父。”
“叫我?”钟淮南看过来,笑眯眯的,“什么事儿?”
“想找你,借个东西。”
“借借借,只要师父有,都给你。”说着,他表情忽然变得忐忑,“小徒弟,说实话,你不会是要把你师母借走吧?”
“不借师母。”余长生指了指钟淮南手上的玉扳指,“我想借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