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柚子
应关霄一愣,真是好多年没遇到这种情况了,他微笑着从衣袋里拿出支票与笔:“我朋友喜欢你这幅画,价格随你开,说个价吧。”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很少有用钱不能解决的问题。
难得遇上出手阔绰的客人,老板娘也愣了会儿,望向阿历克赛,可阿历克赛没说话,她也只能深呼吸了一口气,大着嗓门催他们离开:“不卖就是不卖,你们快走!”
应关霄还想说话,陆慎行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店铺。
他只得跟上,也离开了。
他们走后不久,一个老头牵着混血小孩走进店铺,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禁问:“你们怎么招待的人家?”
老板娘不解其意,古怪地回答:“招待?那两人想买画被我骂走了。”
阿里塞克用带口音的中文补充:“不是骂,就是语气不太好。”
听到他俩的话,老头骤然涨红了脸,用手指着他俩颤了半天,重重地咳嗽。
“人家帮了我多大的忙,如果不是他们,你们儿子指不定怎么样,你们居然给骂走了,我没脸见人了!”
被铺头盖脸一阵骂,阿历克赛茫然地问:“原来是他们帮的忙啊,可是人走了能怎么办?”
老板娘闻言抱住儿子,看他怯生生的模样想骂又忍住了,刮了刮他的鼻子:“以后不准离开大人乱跑了,听见没有?”
小孩儿用鼻音“嗯”了一声。
她才转头对阿历克赛说道:“阿莱肯定知道怎么联系。”
“可这幅画是……”
阿历克赛有些犹豫。
“你儿子差点都丢了,还舍不得一幅画,谁的画能比你儿子重要?你这儿能有什么值钱的画?”
老头更气了。
“爸,你不懂……”
一贯暴躁的老板娘在她爸爸面前收敛了所有脾气,给阿历克赛打着圆场。
“知恩要图报!”
老头止不住地咳嗽。
老板娘心疼地向阿历克赛使了个眼色,阿历克赛只好举起手说了句:“好好好,我联系阿莱。”
老头这才放下心,揉了揉外孙的头发准备出去,老板娘忍不住劝:“爸,你不多呆几天?”
“呆着招人烦。”
老头没回头。
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家庭。
看看就足够了。
季维一个人待在酒店里,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有些慌,终于还是没忍住,给陆慎行发过去一条消息。
【季维】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捏着手机的手有点紧张。
过了一阵,他收到回复。
【陆慎行】想哥哥了?
【季维】就……想了你一下
他斟酌着措辞。
【陆慎行】只有一下吗
听起来有些失望。
季维正想说不是,可下一秒,当他看到陆慎行发过来的消息时,脸上一烫,差点把手机扔到地上。
【陆慎行】昨天哥哥明明很多下
他脑子里浮现昨晚被蹭的画面,摸了摸自己持续升温的脸颊,热得要命。
他手机又震了一下。
【陆慎行】不逗你了,快回来了
他看了半天屏幕,松了口气,回复了一个“好”。
而当陆慎行垂眸收了手机,慢慢走出画市时,在离他数百米之隔的天台上,悄无声息地架起了一把重火|力步|枪。
“现在有钱人胆子真大,保|镖都不带就出来了。”一人戴着望远镜观察。
架|枪的那人摇头:“你细看,他身边的那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保|镖,只是分散在人群没穿制服而已,你信不信一开|枪就有人冲上去为他挡|枪?”
“那怎么办?”
“一枪毙|命。”
那人眯了眯眼,闪过一丝狠厉:“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他熟练地把枪|栓向后拉了一点,又往前送。
子弹上|膛。
枪|口瞄准了陆慎行。
第90章
上海, 半山庄园。
林逸秋在打理他的园圃, 花园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兰花, 显得清幽空远。
“林老很喜欢兰花。”
一名年轻的学生站在他身边,轻声说道。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林逸秋走了几步, 给一株兰花浇水。
学生跟了上去,惊讶地认出了这株兰花,刻意放低的音量也忍不住高了几分:“这是……素冠荷鼎?”
素冠荷鼎叶姿婆娑, 花色呈白色, 如同美玉天成,数量极其稀少,市价在四百万以上。
他只在兰园看过这种兰花, 是兰园的镇院之宝。
可林逸秋却轻描淡写地浇着水,似乎只是一株普普通通的兰花。
“您打理得真好。”
学生真心实意地夸赞。
“名贵的兰花需要修剪。”
林逸秋顿了顿,拿起了花剪。
柯里斯,天台之上。
枪的扳|机即将被扣动。
而就在两千米之外的高楼, 黄伯占据了制高点,晃悠悠地架起了一把巴|雷特m82a1狙|击枪。
——被誉为重|狙之王的一把枪。
命中者非死即伤。
他摘下眼镜。
无比清晰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
“他能行吗?看着视力不太好的样子, 这可是超远距离狙击。”
在他身后, 有人在小声议论。
扳机扣动——
子|弹以近千米每秒的速度,裹挟着风声奔袭。
接触到目标的一瞬间。
血肉在空气中炸开。
像是绚烂的烟花。
然后是下一个——
议论声戛然而止。
隔了好久,另一个人才小声地回答:“你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
“二十年前,小陆先生被东南亚的匪徒绑架,警|方也不敢插手, 他一个人一手提着一把枪,一手抱着才七岁的小陆先生走了出来。”
那人的声音不禁带了几分惧意。
“竟然是他。”
黄伯仿佛没听到他们的议论般,戴上眼镜,走下了楼。
他还得去菜市场买点野莓做沙拉。
而听到枪响的那一刻,画市骤然喧闹起来,大多数人惊慌失措地逃开,少部分人好奇地仰着脖子看热闹,交通陷入了混乱。
陆慎行上了车。
应关霄坐在车上,关上车门时仍心有余悸:“国外也太危险了吧。”
随着车门的关闭,喧哗声隔绝在车外。
陆慎行只是垂下眼。
季维一个人在酒店的房间里等待。
只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