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眉猫
等蔓姐到的时候,热搜又升回了前排。
“背后有推手,不让热搜下去。”蔓姐摸了摸旺财的狗头,在沙发坐下,“应该是因为华正那部剧,你的竞争对手,对方消息挺灵,知道定了你,还在谈合同,才搞了出精确打击。”
余冉按住突突疼的太阳穴上方:“合同签了吗?”
“没有。”蔓姐道,“我会继续给你找好本子。咱们先把这事儿解决了。”
角色没了,她虽然气愤,却没表现出来。
娱乐圈多少风波因为争抢角色而起,僧多粥少造成的后果就是厮杀惨烈,这种事再寻常不过,每个人都在趟刀子走。
余冉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拿出一张叠成巴掌大的纸,张开来:“这是余伟强写的,断绝关系证明。”
放的时间也有两年了,纸张泛黄,折痕很重。
蔓姐接过去,余冉道:“我替他还全部赌债,他答应和我妈离婚,并和我断绝关系,从两年前起,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这……”蔓姐看见纸上写明的金额,眉头紧锁,“两年前?你哪来那么多钱?还完了吗?”
如果她没记错,两年前余冉还在读书,这个数字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都是庞然大物,更别说对于一个学生。
“还完了。”余冉道,“没钱。我那时候在餐馆打工,遇到一个人问我想不想当明星,可以赚很多钱,所以我放弃高考入了行。”
蔓姐沉默了一瞬:“我记得档案里显示你成绩很好。”
余冉有点出神:“是的,我这样出身的人,想改命除了努力读书还能怎么办呢?如果我参加了高考,发挥正常的话,现在我可能就在梦寐以求的高校里求学吧。”
蔓姐沉默得更久:“……这张断绝关系证明,法律是不承认的。我们要从别的地方入手,你说你替他还了赌债,他赌博吗?”
“赌得很厉害,可能是从我小学开始的吧,具体什么时候记不太清了,追债的每个月都来。”余冉想了想,继续道,“他一开始有工作,后来越赌越凶,工作丢了,他总说赢了就能过好日子,他只是差一点,他总认为下一次就会赢。我妈没偷他的钱,虽然她的确常常拿钱给她弟弟,但那是她自己赚的,她每天白天上班,晚上给人扎纸箱串吊牌做到深夜。”
“他家没家具是因为讨债的拿不到钱,只能把家具拆了全搬走。”
“他那条腿是上山躲债摔的。”余冉露出个似嘲似苦的笑,“他从来不下地,哪来的下地把腿给摔了,他会下地也只会是去偷人家的菜。”
蔓姐好半晌没说话。
“……既然真实情况是这样,那就好解决。”她将那张断绝关系证明叠起来,攥在手心,“对方想用舆论压我们,那我们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临走前,蔓姐在门口跟他聊了一会儿。
“有一些人,不拘泥于艺人,就比如运动员,在年少时未完成求学的梦想,退役后返回高校继续求学的,那个谁,不是去哈佛了吗?你成绩那么好,有空捡起来看一看,以后……以后也可以选择更多的路。”
“我知道。”余冉笑了下,“和公司的合约还有几年呢,我有计划的。”
“那就好。”蔓姐点头,“热搜先让他挂着,我要做几天准备,你要是看得难受,这几天就别上微博。”
余冉:“好。”
蔓姐挥手:“好好休息,不用送了,我走了。”
她走后,余冉才折回去补了个觉,好容易睡着,又一直在做梦。
梦里无限重复他从楼顶跳下去,他妈的尖叫声。
醒来看见刷屏的微信消息,都在问热搜的事。
他回了纪培明:没事,我公司会解决。
又去听他妈发来的语音消息。
妈:“你表弟说你爸上电视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还在牢里吗?”
妈:“我看了电视,他怎么能胡说啊,这明明是假的呀!他是个畜生,不能相信他的话啊!”
妈:“你舅舅说有电视台找他,要不要妈妈和舅舅帮你澄清,怎么都信了那个畜生的话了啊!妈妈去上节目给你澄清好不好?”
余冉拨了电话回去,过了会儿对面才接起,明显刚哭过,余冉只好压住了情绪:“你让他拒绝那个电视台的邀请,我不需要你们帮我澄清,你们掺和进来只会更乱,我这边有专业的团队会处理。”
“真的不用妈妈帮吗?”
余冉强调:“不用,让他拒绝。”
“好,好,我跟你舅舅说。”
余冉又重复了一遍:“你让我舅拒绝掉,一定要拒绝掉,现在我这边有人在处理,不要让他添乱。”
她“嗯”了声:“我等下就跟他说。”
余冉泄出一口气:“不用担心我。你身体还好吧?”
“还好,挺好的。”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妈妈这里吃饭?”
“最近都没有空。”余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给你订的全身体检去检查了吗?”
“还没有,周末就去。”
“好,检查结果出了告诉我。”
“好,好。”
挂了电话,余冉伸手按在太阳穴上,还是疼。
第9章
余冉以为那热搜会挂个好几天,没想到当天下午就撤了。
蔓姐那边也很惊讶:“不是我们干的,我本来还想等他发酵个几天再打脸呢,哎,爽度没了。”
余冉没她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热搜没了,他的心情跟着轻松了一些。
纪肖鹤回了微信,余冉半夜醒来看热搜之后给他发的消息,撒谎说有工作安排,不能再去了。
J:周日有空吗?
J:朋友送了两张话剧的票,何霖的话剧,我想你应该会有兴趣。
余冉在对话框按下了一长串的“有有有有……”,然后全选删除,矜持地发了个“有”出去。
J:下午四点来接你,去吃个饭,晚上七点半开场。
余冉:好的。
他回复完这句话,立刻切换到浏览器界面,搜索——看话剧需不需要穿正装。
周日下午,余冉提前在门口等。
此时已进入十二月,海边城市并未受到寒流的影响,行人多穿薄衣,不热不寒,是正正好的天气。
网上说看话剧正常穿就可以,所以他如往常风格,挑了件浅灰带帽卫衣,配水洗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
纪肖鹤是自己开车来的,开的是那台余冉眼熟车牌的奥迪。
大约因为周末的关系,他不似平常西装革履,换了一身黑色休闲装,腕表也换了款式。
上了车,纪肖鹤问:“想吃什么?”
余冉不加犹豫:“中餐。”
车辆开上主道,汇入车流。纪肖鹤略一思考:“那我们去洪楼吃,就在剧院附近。”
余冉点头,他滑了几下手机,微信没重要消息,微博不想上,干脆熄了屏,看前车的尾灯。
目光莫名其妙就飘到了后视镜上,后视镜窄长,只能映见纪肖鹤的一双眼,他今天没戴眼镜,眉眼比之平常要柔和许多,余冉盯得入了神,直到和后视镜中的视线撞上。
对视了三秒,余冉默不作声地偏头,假装看风景。
后视镜里,那双眼带了点笑意的弧度。
洪楼是古楼的建筑风格,厅里装修用了很多传统元素,光线偏暗,有一种幽静之感。
纪肖鹤似乎常来,余冉曾听说这里是要提前预约的,可他一进门便有侍者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号,引他们去包厢。
两个人吃所以点得不多,没吃多久,门被敲了三下,有人推门进来。
余冉以为是服务生,直到门口的人叫了句:“哥。”
这声音不耳熟,可这称呼太耳熟了。余冉快速回头看了眼,果然是罗嘉钰,他又穿的一身白,头发似乎更长了点。
纪肖鹤放下筷子:“你今天怎么出来了?”
“我跟着我姐出来的。”罗嘉钰道,“我姐也在洪楼,我们刚到,听迎宾说你来了,我就来找你了。”
余冉瞥见纪肖鹤皱了下眉。
罗嘉钰又问:“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吗?”
这个你就很灵性。余冉默默地啃排骨,边竖着耳朵听动静。
纪肖鹤拒绝得很干脆:“不方便,我朋友在,你们这顿晚餐我来结。”
安静了有一会儿,余冉都以为罗嘉钰走了,才听见他道:“好吧,那你先吃。你吃完有空吗?”
“没有。”
余冉似乎从纪肖鹤的声音里听出了些冷淡的意味,但这也许是他的错觉,纪肖鹤的语气一贯这个调。
“……”
“那我走了。”
纪肖鹤点了一下头,没有多言。门阖上后,他才重新拿起筷子,看见余冉手边堆得满满的骨碟。
“排骨很好吃?要不要多叫一份。”
余冉摇头:“够了够了。”
结果还是打包了一份,纪肖鹤说给他带回去当零食。
洪楼离剧院很近,拐个弯直行就到。
话剧的演出时间甚至比某些电影还长,七点半开场,结束已经十点一刻。
幕布在掌声中落下,场里慢慢亮起灯光。纪肖鹤的声音夹在掌声里,有点不分明:“你看得很认真。”
余冉向他那边凑近了点,解释:“我在学习。”
“学习?”
“嗯。”余冉用手比划,“话剧很考验演员的功底,我在观察台上老师们的神态、台词还有走位,他们都很厉害。”
话剧开场就没有NG,只能一条过。
纪肖鹤点了下头,问:“你想不想去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