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稚楚
方觉夏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不用谢我,你很上镜,基本上没有废片,很难得了。而且你气质很特别,没做模特还挺可惜。”
方觉夏不善社交,也不喜欢社交,面对这么多的赞赏他一时间不太清楚应该怎么应对。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搜刮着贫瘠的数据库,找寻着可以应用的话语。
正纠结着,他的手忽然被拽住。方觉夏下意识侧头,看见裴听颂站在自己身边,冻得发僵的手指突然间被温暖包裹。
是裴听颂抓住了他的手,塞进了他暖和的外套口袋里。
“我也觉得,我刚刚还拿手机拍了两张呢。”裴听颂自如地插入话题,“这里的雪景也很美,锦上添花。”说完他看向方觉夏,笑着问,“是吧?”
方觉夏还没从意外的情绪中抽离,“嗯……”
“你的暖手宝已经冷了。”裴听颂没有看他,再次轻声开口,“退而求其次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
退而求其次。
方觉夏在心里反复咀嚼裴听颂的话。他的思路简单直白,时常不能在第一时间理解裴听颂的话,可这并不影响他心绪的混乱,大脑和心跳好像已经各自成立体系,不再耦合相关。
冻僵的手指渐渐找回知觉,热流从另一只手中渗透进皮肤,在毛细血管里翻涌,流淌到他的指尖。
那是另一个人的体温。
裴听颂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闪着寒光的陷阱,他已经习惯去避,所以他每一次都会试着挣脱,尽管每一次都是徒劳。
他正犹豫要不要抽回自己的手,裴听颂已然松开了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让他连挣脱的机会都错失。
空间狭小又温热的口袋里,挤挤挨挨地藏着两个迥异的灵魂。
把所有的片子大致上确认了一遍,来不及休息,所有人在车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立刻赶赴双人拍摄场地。两人都换了造型,是同款的衬衫,只不过裴听颂穿的是黑色,方觉夏则是白色,但他的尺码略大,以至于穿上有些宽松。
这一次拍摄的场地很简单,棚内的地面只有一张铺了白色天鹅绒的床,看起来很柔软。
方觉夏正对着这张床发愣,就听见裴听颂笑着打趣,语气散漫,“没想到我人生中第一场床戏来得这么快。”
他可笑不出来。
他想象不到一个大刊的双人封面要怎么在床上拍。
看见林墨走过来,裴听颂好奇心满满,立刻发问,“我们要用什么姿势?我和觉夏哥。”
此言一出,跟着走过来的道具组小姐姐都掩嘴笑起来。裴听颂不明所以,面带疑惑地看向方觉夏。在个别情景下,这个在国外长大的男孩子偶尔会因为情境不匹配说出一些迷之发言,哪怕他文学素养高,学习能力也很强。
方觉夏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于是简单说,“姿势这个词不能随便用。”
裴听颂表情无辜问了句why,方觉夏并不想搭理,因为团综的摄像还跟着,他可不想讨论成人向话题还被记录到团综里。
“为什么?”裴听颂又问。
方觉夏无奈道,“不知道,别问了。”
裴听颂皱眉,“你不知道那你还说我?”
方觉夏:“……”
林墨也没有多的时间让他们讨论姿势的问题,他和灯光师讨论完布光问题,就把方觉夏叫了过来,让他躺在这张天鹅绒大床上。方觉夏工作态度认真,摄影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就乖乖躺上去。
“侧卧,面向这边,对。”
确定好方觉夏的位置,林墨又对裴听颂说,“你,调转方向躺下去。”说着他还做了个调头的手势。
周围的工作人员又是一阵意味不明的笑。裴听颂觉得莫名其妙,但毕竟是工作,他还是按照林墨所说的做了。
“小裴下去,再下去,你的头靠近觉夏的头附近。对,你们俩侧过来,脸对着脸。”
听见侧过来的指令,仰躺的方觉夏自觉侧过脸,可这距离一下子缩短得太近,鼻尖差一点碰上裴听颂的鼻梁,他立刻后缩了些,假装无事发生。
他们半蜷着身体侧躺在这张圆形天鹅绒大床上,倒错开来,面孔靠近,彼此面对面。
“还不够近。”林墨走上前亲自调整,“我需要你们的侧脸线条有一种贴合感,如果把这个距离压缩到最小的话就可以严丝合缝的那种,明白吗?”
林墨只是在阐述他想要获得的效果,但这种描述难免引人遐想。
“特别是鼻梁的直线,我希望你们这里是平行的,只不过一个人是从上到下,另一个颠倒过来,从下到上。”
裴听颂和方觉夏在他的要求下不断靠近彼此,像两颗划着相斥轨迹靠近的流星。他们像太极那样趋向彼此,身体似乎又是循着相反方向延展。偶对平衡,对立统一。
“很好,就是这样。”林墨远离大床,又检查了一遍,“很好,道具拿过来。”
裴听颂天真地发问,“还有道具?”周围人再一次笑起来,连程羌都无奈地用手扶额。
距离最近的方觉夏只想让他闭嘴。
道具组的人拿来一条长长的绿叶藤蔓,上面似乎有花但还未开,只是细小的花苞。
“这是什么?”方觉夏伸手摸了摸。
工作人员还没开口,裴听颂就自顾自回答,“忍冬。”方觉夏对他奇怪的知识储备略感惊奇,“你怎么知道?”
“小时候我家花园种过。”裴听颂回答得很简单。
忍冬。
方觉夏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名字,觉得很妙。妙在概念上的契合,好像又不止于此。
他们将绿色的忍冬藤缠绕在方觉夏和裴听颂的身上,不断往上,一直到裴听颂的手臂,就好像这些藤蔓是从裴听颂身上出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