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翡冷萃
方佩瑶今天穿了件掐腰的小西装,下身是西装裙,穿丝袜,脚上是一双米色的低跟圆口凉鞋,妆容一丝不苟,但装饰简单,只有耳朵上的一对钻石耳钉,简洁干练,保养得好,看上去四十岁出头。
她在靠窗的一个摇椅上坐下,边说:“你最近都在这边?”
刚才已经有人送了喝的东西进来,江明月去柜子里拿零食,一边回答:“差不多,但有时候懒,就在家待着。”
他用一个茶水间的竹编的小框装自己买的小饼干和小蛋糕,甜口咸口都有,走近的时候,方佩瑶一直笑看着他:“我不知道他这么黏人。”
江明月也冲她笑:“他忙起来没准,前段时间喝中药,有时候工作太多,脾气不好,秘书提醒第一次他要是没喝,后面肯定也不敢再催了,刚好我放假在家没事,就跟了几天。后来感觉在这边时间利用得好一点,比在家里看得进去书,也能看着他好好吃东西,就有事没事地过来。”
方佩瑶听说了越仲山住院的事,还因此跟江明月打过两个电话,但对越仲山喝中药感到新奇。
江明月又解释:“其实这次他也说中药不治病,但是是我妈托人问的老大夫,催了几次,大老远去看了诊,已经折腾了一圈,不喝也浪费,我想最多补身体,大不了不管用,就让他还是喝完这个疗程。”
方佩瑶道:“是海城的大夫,还是外面的?倒是我最近有个调理的念头,但一直没空找,之前也没认识这方面的人。”
江明月不知道她是客气还是真的要看中医,总之把诊所的电话给了她。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方佩瑶是很和蔼的,所以气氛也好。
接触不多,所以其实江明月对方佩瑶本人也算不上了解,只从外界的只言片语来看,她是一个女强人,职场上作风很硬,而且在年轻的时候碰上越家这样的大家族都没有被压垮,反而成了上位成功的典例。
不会有人真心看得上她的“成功史”,但这样的人不会简单也是真的,至少不可能光是表现出来那样和善。
可她对江明月倒也没有理由不和蔼,毕竟越仲山跟她几乎没有任何私下往来,两人相处与别的上下级也没什么不同,江明月可能还算是他们亲子关系中的唯一桥梁。
江明月说的话多,方佩瑶主要是问。她心比较细,连这几天越仲山穿的衬衣全都不是以前那个经常穿的牌子都注意到了。
江明月有些不好意思,说是自己买的。
方佩瑶用手把饼干掰碎小口地吃,听完又笑了。
她的样貌的确生得很美,年轻的时候有青涩的美,加了年纪之后有成熟的美,但不管气质怎么变,那双眼睛看上去都是单纯的,笑起来的时候弯成月牙的形状,看的人也会跟着开心。
“当时他说要结婚,我一来担心他性格是那个样子,不懂感情,更不懂结婚不是签合同,二来……二来,我们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人多,关系复杂,这个好了,就得罪了那个,他要是不上心,跟他结婚的就少不了受委屈,可见了你,我就知道,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江明月从桌子底下拿湿巾出来,让她擦手,默默听她说:“以前的事,说不说都没有意义,毕竟谁都不能改变过去,只看以后,他能过得好,身边有人知冷知热,我就放心了。”
方佩瑶又感慨了好长时间,中间秘书进来问江明月中午吃什么,江明月顺势邀请她一起吃午饭,方佩瑶略推辞一下,也就答应下来。
越仲山忙归忙,但挺守时,十二点二十,在菜刚上桌的时候进了包间。
但似乎没想到方佩瑶也在,这不是称呼方总就行的会议室,他回手关门,一时间竟没能说出话来。
方佩瑶自己解了还没扩散的尴尬,笑着招呼他:“这会儿来刚好,明月会点菜,看着就有胃口。”
越仲山点点头,在江明月身边坐下,转脸看他面前的一碗汤,发现跟自己的不一样,就端起来尝了一口,还让江明月也尝一口他的。
江明月把烫好的勺子放进他碗里:“你没来的时候就尝了,快吃。”
越仲山挺听话,低头吃饭,但吃到一半,嘴快了,想让江明月也吃一口刚上的鸡毛菜,脱口叫了声老婆。
江明月愣了愣,脸唰得红了。
越仲山也愣了一下,但眼里紧跟着出现点笑意,继续把那筷子菜夹到江明月手边的小碟子里:“吃。”
一直到分开的时候,江明月的表情都没有完全恢复,方佩瑶含着笑跟他们再见,他也只干巴巴回了句再见。
过了两天,江明月跟徐盈玉打电话聊天,中间提到方佩瑶那天到公司的事,徐盈玉细问了几句,江明月就简单复述了两句他们俩聊的天。
徐盈玉当时没说什么,但挂了电话就对身边要办婚礼找她帮忙的姐妹冷笑:“人家倒也不觉得心虚,自己生的儿子,十几二十年都没管过,现在倒好,几句话就推到别人身上,指望别人知冷知热,不知道别人还是家里宝宝贝贝养大的。感情好是小夫妻自己的事,什么叫她放心,她可不就放了二十几年的心。”
赵太太娘家姓温,叫温小琼,跟徐盈玉是从小的玩伴,长大后嫁了人,来往也一直很密切。
越家那一团乱麻没有人不知道,当初江明月结婚,温小琼也叹气,只是事已至此,所以没有当着徐盈玉的面唱过衰。
“她说几句就让她说,一年下来都见不了几面,比起别人结了婚先看婆婆脸色过二十年日子,也不算什么,何况是咱们听着话不好听,明月可能还觉得她心里有越家老大,听着高兴呢。”
徐盈玉道:“他要是听着高兴,也不会光这句记得清楚。就是觉得戳心,脑子里才留得住。”
温小琼想了想,知道江明月的戳心不是因为方佩瑶指望着他知冷知热,是因为心疼越仲山爹不疼娘不爱,嘴里说:“我倒没想到,这种情况结的婚,也会有真感情,我们老二前阵子还说,跟越家有来往的对接全都比之前好弄,他日子好过不少,大概都是托我跟你这层关系的福。”
越仲山肯在江家身上下功夫,不说之前帮的忙,就说一直以来,无论是她家的亲戚、朋友还是合作方,相比起来的优待都很明显,徐盈玉以前就知道,但话被温小琼说出来,感受另有些不同,心里也转过来许多。
提起温小琼家的老二,眼下这婚礼就是为他筹备,徐盈玉道:“明楷比他还大一岁,现在弟弟们一个两个都结婚,我就着急他。”
“以前跟明楷一样,要不就是不合适,要不就是没看对眼,说来说去都是敷衍我,这回说结就结,不怕你笑话,要不是个男孩儿,我是说什么都不信没怀孕的,所以呀,你也不用急,该来这么一回的时候,你想拦都拦不住。”
温小琼的准二儿媳妇儿是个一没家世背景二不会生孩子的男孩儿,这事任谁看,都是桩折本的买卖,姐妹两人各有不如意,叹一声,继续跟围在身边的一堆顾问选定婚礼用花。
开学以后,江明月逐渐忙碌起来,越仲山的公司是没再去了,但每天中午会打一个电话。
第二周的周三,他第一次进无菌室,消毒穿无菌衣一套流程下来要小半个小时,就在里头多待了一会儿。
等他出来,徐婕说:“你手机一直响,我就帮你接了。”
江明月答应一声,去看手机,越仲山打了五个,第六个被徐婕接起,通话时间十五秒。
他打回去,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互相问吃了没有,吃了什么,今天也一样。
要挂的时候,江明月说:“我从今天开始可能进无菌室就多了,下次打电话没人接不用继续打,我看到会回的。”
越仲山说知道了。
晚上,越仲山翻来覆去地弄他,江明月咬着嘴唇吸气,眉心微皱,脸上坨红,锁骨上早就沁着汗,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越仲山看了却更来劲,又下狠力气欺负了一阵。
结束以后,江明月软手软脚地被他抱着,两个人挨挨蹭蹭,亲了几下,越仲山的嘴唇移到江明月肩膀,问:“中午谁接你电话?”
江明月说:“徐婕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