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思危
贺思嘉偏头看他,明白吴臻是在对他开放朋友圈,于是摆出友善的笑,乖巧打招呼。
“小思嘉好啊。”陆开阳语带戏谑,他还记得贺思嘉是怎么揍吴臻的,如今倒像个乖宝宝。但现在并不适宜开玩笑,因为包厢里还坐着几个年轻人,陆开阳指着他们说:“介绍一下,我们组里的小朋友们。”
陆开阳在拍的戏是部大IP,片方为了炒作还搞了个选拔赛,这些年轻人大都是排名靠前的新人,只除了一个——饰演片中男二的演员汪潮生。
汪潮生比贺思嘉早红两年,也是个流量,还与贺思嘉竞争过资源。
严格来说,他们还真算得上对家。
不过台面下的事不好拿到台上来讲,汪潮生心知陆开阳带他们来既是照顾后辈,也是想让他们热场子,他只当贺思嘉跟他一样,自作聪明地提醒,“思嘉,你帮吴老师倒杯水。”
并非他不想亲自服务,而是桌子太大,若绕一大圈过去倒茶也太刻意了。
然而贺思嘉只淡淡扫他一眼,“我又不是服务生。”
汪潮生笑容微凝。
陆开阳忍不住咳了声,心道不愧是你。
“我自己来就好了。”吴臻笑着端起茶壶,先给贺思嘉倒上一杯。
汪潮生面上已恢复正常,心里却在咒骂。
装什么蒜,不就仗着资本捧,谁还没有啊,可对上业内大佬不也得做低伏小。
他见吴臻非常照顾贺思嘉,不平衡的同时又忍不住警惕,难道连吴臻都忌惮贺思嘉背后的资本?
汪潮生很快又自我否定,若真是这样,他绝不可能截胡贺思嘉即将到期的手机代言,据他所知,品牌方本来都在和陆馨谈续约事了。
应该只是吴臻人好。
汪潮生激烈展开脑补时,贺思嘉的注意力早就分给了别人。
当听到钟自惜谈起上学的事,他才知道吴臻大二时竟然想转导演系。
“你以前还想当导演吗?”贺思嘉问。
吴臻还没开口就被陆开阳抢白,“他现在也想,但自惜扑得太猛,吓到他了。”
钟自惜温声细语地辩解:“成绩不完全代表质量,至少我有奖项,只是题材与主流市场不符。”
“片子拍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都没人看有啥意思?”
钟自惜性子温和,不擅和人争论,只淡淡地说:“你俗,不懂。”
“我俗我认,老吴总不俗吧,他不也来投奔我们商业片了。”
“那是他生病了。”
“生病?”贺思嘉忙问:“什么病?”
钟自惜自知失言,歉意地看向吴臻。
吴臻没所谓地笑笑,跟贺思嘉解释,“拍完《四水归堂》,有段时间我突然不能说话了。”
一开始只是话少,后来则是厌恶说话、害怕说话,渐渐和剧中角色一样,变成了哑巴。
“医生说是种心理疾病,那年我去英国,也是因为家人联系的医生在那边。”
贺思嘉非常震惊,下意识抓住吴臻胳膊,在他心里,吴臻不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突然得知对方脆弱的一面,实在有些不好受。
“早就好了,没事。”吴臻轻言安抚。
贺思嘉低低“嗯”了声,又想难怪吴臻的表演方式会从“体验派”变为“方法派”。
“老吴确实可以考虑转行,演员不太适合你。”钟自惜说。
陆开阳不可置信,“老吴还不适合?一堆奖是摆设吗?!”
“跟演技无关,有些人一旦过度投入感情就会走不出来。”钟自惜看向几位年轻人,善言提醒:“如果你们以后遇到类似情况,一定要谨记自己只是演员,必须学会克制和控制,否则容易出事。”
众人连连点点,毕竟演员因入戏太深最后自杀的事也时有发生。
而贺思嘉则在想,吴臻现在超乎常人的理智,会不会也源于当年的阴影,从而磨炼出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
当他从思考中回神,就发现钟自惜正在看他,确切地说,应该是在观察他,不过只有好奇,没有恶意。
贺思嘉一愣,就见钟自惜耐人寻味地笑了笑。
不过钟自惜很快收回视线,又去和陆开阳聊天了。
中途,贺思嘉去了趟洗手间,他们所在的包厢并不仅仅是个房间,而是整个院落。从餐厅到洗手间需要跨过一段廊桥,沿岸枫松相映,梅兰浮香。
贺思嘉洗完手出来,就看见汪潮生站在廊檐下打电话。
他懒得搭理,径直往餐厅走,哪知半道上汪潮生竟追了过来。
“看见吴老师挺照顾你的,我就放心了。”汪潮生笑着说。
贺思嘉不懂他这老母亲般的欣慰从何而来,没吭声。
汪潮生见他没反应,憋不住道:“因为我马上要和吴老师合作排演春晚小品了。”
“春晚?”
“对啊,你没接到邀请吗?不应该吧,你人气那么高,而且我看营销号也都在造势说你会去。”
此时只有他们俩,汪潮生显然是放飞自我,露出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