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晝白
“哦?你把她关起来只是出于报复?并没想杀她,为什么呢?”翁达晞装作不解道:“杀了她不是更好,你受的所有苦和委屈都能在她死亡的那一刻得到释/放。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就像杀徐昆宇一样的杀了她,让她痛苦挣扎,在断气的前一秒还在向你求饶,那样不是会很爽吗?”
众人:“.........”
翁教授疯了吗?现场教学杀人秘技,这是什么独特的癖好?死冷的天跟她费什么话啊,直接抓起来得了,人证物证齐全还怕她不认罪。
苏源邑眼角的余光瞥到刑北南拉着江洵出去了,他不动声色,心神继续放在了翁达晞身上。
坐在风里吹了很久的靳黛丝有些冷,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脖子下,她悠闲的模样好像不是来自杀的,只是拉着一帮刑警队员来露台上吹吹风,醒醒脑。
“他们的罪孽不一样,处罚方式当然也不一样。不过我很意外,你是怎么知道我杀了徐昆宇的?”
翁达晞随意道:“哦,你说那个啊,是云念棠告诉我的,你想知道吗?”
李湛朝翁达晞的背影望了一眼,见对方瘦削的肩背挺的很直。同样是学心理学的,他身上没有刑北南的书生儒雅气,多了刚硬的铁血,像是常年在刀血里滚过的人。还有他跟罪犯的谈话,不像刑侦人员中规中矩的审讯,而是倒行逆施,与罪犯共情,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入套”。
生命基本形态相同,才能构建沟通的桥梁。
这比他们常规的车轮战审讯还要有效,他不得不承认,翁达晞确实是个人才,在犯罪心理学上的造诣,全中国都找不出几个能像他这样有天赋的。
他不经有些羡慕起苏源邑来,因为只有在苏主任面前,翁达晞才会卸下身上的冰冷和伪装,让他从高寒的神坛上跨步走下来,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靳黛丝听到“云念棠”三个字恍惚了起来,嘴里重复的念着后面两个字,犹如魔怔了一般,她忙不迭的问他:“她说什么了?你说啊?”
翁达晞:“她说帮助你犯罪并不是她的本愿,她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所以只能去死人的面前忏悔。你为了达到现在的高度不惜出卖色相攀上徐昆宇,又利用他的才华让他帮你写剧本搬上荧幕,重复着当年过往的悲剧。可为什么,你最后又要杀了他呢?因为他知道了你故事里的秘密?”
“没错,他原本可以活的好好的,谁让他不听话调查我。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不是吗?”
她轻佻的话语一笔带过了三条人命,有因,那就是死人才能闭上嘴,有果,所以这就是她要杀人的原因。在她眼里人命如同蝼蚁,真的就跟杀鸡差不多。她的思维里没有道德观念,更没有法律意识,她做不做全凭自己的喜好决定,可以说没什么东西是能约束她的。
翁达晞摇了摇头,不赞同她的谬论:“真正有力量的东西,是不屑于通过自我欺骗来实现的。只要你活在世上,呼吸着地球上的空气,那你就必须要遵守作为一名“人”的社会准则,而不是恣意妄为,披着人皮手拿砍刀,去伤害你身边无辜的民众。”翁达晞的看着她,说:“靳黛丝,你一直在吃药,所以不完全是个重度精神分裂。你能跟我讲那么多,说明你的脑子很清楚。你能费劲心机的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又不让身边人看穿,想必你的智商不比你姐姐低。可是为什么靳家要放弃你呢?”
这一问像是触及了靳黛丝的血痂,她愤怒的吼了起来:“闭嘴,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问?他们一个个都是叛徒,死了不是活该吗?法律算什么?哈哈...”她嘲弄的笑着,声音变的阴阳怪气起来:“你们自认为完善的法律其实算个屁,杀不了披着人皮的恶魔,更杀不了那些就会乱嚼舌根的嘴。”她手捂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我们才是对的,世界的公正由我们自己说了算。那些包藏祸心的丑玩意儿活着也是浪费空气,不如早点送他们下地/狱。”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这一番疯言疯语震的不轻。
翁达晞脸色阴郁下来,朝她跨出一步,嘴里轻轻的问:“你们?你是指精神病院里那些和你一样的人吗?还是,通知你逃跑,帮助你偷梁换柱的人?”
靳黛丝从白色的羽绒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朝他晃了晃,戏谑的说:“想知道?”她把手机平移到露台外,瞬间松了手。
手机失去支撑,从空中直直坠了下去,消失在漫天的黑夜里,在一楼碎成了无数零件。
身后的警员:“.......”高空抛物,罪加一等。
“真可惜,你什么都查不到。”靳黛丝朝翁达晞勾了勾手指,犹如挑逗小丑一般,“要不你过来,我亲口告诉你。”
苏源邑猛然睁大眼睛,大声制止他前进的脚步:“阿晞,不要去....”
靳黛丝直起了腰背,看向了满目紧张的苏源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半饷,她媚笑着说:“苏源邑?你居然也在。”她望了望身前的翁达晞,又看了看苏源邑的方向,好笑的说:“你很在乎他,我那天在商场就发现了。我那个愚蠢的姐姐,到死都没想到,她苦苦暗恋的男人原来是个同性恋,哈哈....真是报应啊。不过,她那种残花败柳怎么能配得上这么英俊的男人呢,她只配婉转在臭男人的身/下求饶,贱货。”
翁达晞被她粗俗的辱骂刺的耳朵生疼,特别是那句“同性恋”,让他不悦的莫名想发火。
他想发火就发了,根本不愿看任何人的眼色:“靳黛丝,你向靳婧复仇的第一站就是找人玷污她,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和她有一样的遭遇?来让我猜猜,这就是靳家人把你关进精神病院的原因,对吗?”
靳黛丝呼吸加重起来,双目赤红的瞪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翁达晞挑了挑眉,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不顾对方杀人的目光,阴笑起来,语速也变得很快:“你十七岁之前遭遇了性/侵害,从此精神受到了刺激,变得不像个正常人。靳家高门大户,为了不让家丑外扬,便把你偷偷送进了精神病院,对外宣称你身体不好,去外地养病了。对吗?”他不等靳黛丝回答,继续说:“你在精神病院关了整整五年,某天突然遇上了一个自称愿意帮你脱离苦海的人,这个人很有能耐。上至瞒着医院,下至帮你调查你姐姐的动向,让你韬光养晦,扮演起另一个人的一言一行。直到你准备好的那一天,他/她将你送出国,接近正在哈佛读书的靳婧,然后策划了一起强/奸案。”他盯着她的眼睛,像锁定目标的毒蛇咬着对方不放:“靳婧精神受到了冲击,你趁机把她送回了国,关进了那家精神病院,然后你顺利取代了她的身份,从此活在了别人的视线里,披上了“靳婧的皮”,我说的对吗?”
“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她?你的遭遇是因为她吗?”
靳黛丝被他盯得无所遁形,她呼吸困难,仿佛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的夏天。她被人摁在冰凉的地板上,掐住她脖子的手力道很大,让她喘不上气来。撕裂的疼痛让她叫了出来,她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痛的她眼冒金星。
她的嘴被人捂住了,绝望和痛苦淹没了她,屈辱的眼泪混着身上人的汗液滚落在一起,又脏又臭。
外面的阳光从刺眼落到了余晖,整整一个下午,她被人狠狠贯/穿。她哭着哭着就笑了,那几条臭虫肮脏的嘴脸被她深深烙进心底,她陷入黑暗,彻底晕了过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好姐姐——靳婧。
如果不是那个贱女人在外面招蜂引蝶,那帮人怎么会错把她当成了她?为什么靳婧犯得错要她这个妹妹来承担恶果?凭什么?
就因为长了一张一样的脸,她的人生就活该被人糟蹋吗?
她还是个未成年啊,差一年就要长大了。
家里人对她的态度才是让她彻底心凉的关键,不管是出于弃车保帅也好,还是家丑不可外扬,她被关了起来,连真正能听她说一句真话的人都没有。
她靳黛丝,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疯子。美好的明天戛然而止,命运的不公,终是把她留在了17岁那一年。
幸好,上天垂怜,让她有机会踏上这条复仇之路。
靳黛丝从痛苦的回忆里缓缓剥离,她的虹膜不再透彻清亮,精神也没刚才那么好了。
她微闭着眼,洋洋自得道:“那个贱女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也获得了向往的自由。你看,我有很多人喜欢,粉丝量达千万,连你弟弟翁旭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才是胜利者。”
翁达晞冷哼一声,“演员为了塑造角色,如果有了相应的生活,表演自然会真实生动。把幻想与真实,谎言与真相揉碎在一起,对自我不断催眠,导致你活在了自己创造的世界里。可你别忘了,你不是电影里二次元的人物,你是活生生的人,身处三次元就该遵守三次元的玩法规则。你让唐郁杀了闰华,又逼迫她委身翁旭跳楼,到底是为什么?”他凑近了些,有些不明白的问道:“翁旭跟你无冤无仇,你不喜欢大可弃之不顾,为何要费那么大劲给他泼脏水?你怎么不直接捅死他?那样不是更方便?”
靳黛丝大笑了起来,脸上的疯癫之态尽现。然后她说了一句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话:“那要问问你啊?翁达晞,谁让你是他哥哥呢?”
“什么意思?”翁达晞想上去抓她,被苏源邑一把抱住了,“别去,危险。”
靳黛丝精神不正常的朝后仰了仰,惊的身后的一干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湛大吼着:“靳黛丝,你不要激动,我们有话好好说,自杀不能解决一切。”
翁达晞使劲推着苏源邑,想上去拉她,被苏源邑紧紧抱着不让动,“听我的,你去了她会拉着你一起跳,她就是在等你,你绝对不能去。”
“苏源邑,她不能死。”翁达晞脸都快憋红了,靳黛丝不能死,还有很多重要的线索没问出来,她死了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