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轲西
既然付靳开了口,反正回学校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他就干脆这么住下。
掐算了一下日子,崔少言给付靳一次性转了一千房租,没等到付靳收,崔少言就把自己扒了个精光,钻进被窝里睡。
这种累到极致的感觉像喝断片儿,闭上眼就天昏地暗没有知觉。
但是做梦,乱七八糟的梦,有的很真实有的很虚幻。
崔少言是被手机铃声吵起来的,神志混沌里摸了好半天,最后摸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崔少言给下一激灵,猛翻了起来。
橘子蹲在他面前,歪着脑袋好奇地观察着他,脖子上系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么说付靳已经给他送过饭了,现在几点?
崔少言摸过响个不停的手机,还没留意时间便先在视线模糊里看见了一个“妈”字。
肯定是听许强胜说了,又打电话来教育他的。
崔少言挂了电话,烦得想挠头,手一伸摸到绷带就收手了。
电话一挂,郑莉雯的短信就追了过来。
妈:怎么不接电话?你在做什么?
妈:你伤得厉不厉害?看过医生没有?
妈:老师说你下午没回去上课,明天不要逃课。
妈:和同学间还是要搞好关系,不要事事斤斤计较,也不要惹是生非,你年纪小不懂事,做事总太冲动。
妈:明天冷静下来了给我回电话。
崔少言盯着在黑暗的房间里过分刺眼的手机屏幕,冷不丁笑了一声。
一下跟他说“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一下子又说“年纪小不懂事太冲动”。
这不莫名其妙吗,训人也不打草稿。
“喵。”橘子忽然乖乖叫了声,踩着被子歪歪扭扭走过来蹭他。
“你洗澡没有?”崔少言熄灭手机屏幕,看了眼猫。
猫注视着他,显然并没有听懂。
“没洗澡你上我床。”崔少言揉了揉它的下巴,“你个脏猫猫。”
崔少言感觉有点儿饿了,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出房间以后果然看见楼下亮着灯。
橘子轻盈地从床上蹦下来,愉快地翘着尾巴跟在他屁股后面。
手机这回再震动,崔少言刚以为是他妈忍不住再给他打的电话,结果看见的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响了好几声,他还是接了起来,搂起橘子下楼:“喂?”
“你醒了?”付靳的声音传出来,“给你留了红烧肉,下来吃了再继续睡。”
“你怎么有我手机号?”崔少言下到餐厅,一眼就看见瓦锅盖好的肉。
“你的微信号就是你手机号。”付靳说,“看样子你是真的二,以后喊你二少爷得了。”
崔少言这会儿见肉眼开心情好,搁下猫揭开锅看了眼,有饭有菜,中间满满一大碗红烧肉,竟然都还是温热的。
橘子闻了味儿就一路跳上椅子跳上餐桌,好在崔少言眼疾手快盖上的盖儿,免得这猫就跳锅里了。
“我给你转钱你怎么没收?”崔少言退到微信页看了眼。
“一千块。”付靳说,“你一个小孩儿,我好意思讹你这么多钱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的房子租出去,我住。”崔少言说,“放心,少爷我有的是钱,讹不穷我。”
“那也是你爸妈的钱。”付靳那头传来自行车铃铛的响声。
崔少言一下子不大好意思,他天天这么和郑莉雯闹矛盾,花的又还都是她的钱。
实在不大自在。
“你在骑车?”崔少言转了话题。
他感觉好像经过这一天,他和付靳一下子关系好了不少。虽然他觉得,跟个比自己大十岁以上的人交朋友挺奇怪的。
“送药,今天我带你出去了,老付坐诊,没有人送。”付靳声音有点儿颠,估计是下坡。
这人单手骑车,想来有点儿牛逼。
“当心摔着,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怕把腰给闪了。”崔少言很自然地损了回去,走去拉开了冰箱。
“别喝别的,给你留了壶饮料。”付靳耳朵很尖,“在桌上的保温杯里。”
“饮料?”崔少言这才注意到桌上有个长得很有年代感的杯子,刚想说他不用别人用过的杯子喝水,但出于好奇还是拧开看了眼。
“我.操这什么?”一打开崔少言就震惊了。
一种分不清是苦还是酸的气味儿飘出来,里边黑黢黢的,看着很吓人。
“酸枣仁汤。”付靳说。
崔少言还沉浸在惊恐之中,他都以为付靳这是要给他投毒:“我不喝中药,又没病。”
“不苦,吃完饭把它喝了。”付靳跟没听见似的,“你要偷偷倒了,下回就不煮红烧肉你吃了…老付说的。”
“说的好像我在这儿长住似的…”崔少言拉开椅子坐下,在确认过橘子没靠近的情况下再次揭开锅盖。
他突然想到,长住也不是不可以。
房子舒服,不用挤寝室,有红烧肉有猫。
但是一天天花郑莉雯的钱交房租,长期下去了他也不大好意思。
“付靳。”崔少言挑了一筷子肉,漫不经心道:“你们诊所还缺人吗。”
“缺,你要来?”付靳问。
“你让我就这么住你家里成吗,我上你们那儿打工。”崔少言尽可能诚恳道,“抵房租,我什么都能做。”
作者有话要说: 酸枣仁汤,养血安神清热除烦,可治失眠。
崔少言:只要让我留下来,我什么都能做QAQ
付靳:你就是馋我的猫和红烧肉。
老付:付靳今天回来硬是让老夫煮了锅肉,吃两口就端着锅跑了,也不知道是要拿去喂谁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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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四月就这么跟在两场春雨后边来了。
体校整个田径场都湿漉漉的,坑坑洼洼的跑道里躺着积水和等待被晒干的泥鳅。
周二上午第三节课上到一半,崔少言一脚踢开教室后门,把就在门边睡觉的某个同学吓得跳了起来。
“艹他妈谁…”话没说完,崔少言走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噤声了。
许强胜正捧着历史课本念,停下来看了他一眼,整个教室的人一齐看过来,虽然早想到了,但实际看到的时候还是挺震惊的。
崔少言真把头发剃掉了!
现在半点儿红色都看不见了,就剩干干净净的短寸,仔细看能看见脑袋边结了痂的伤疤。
看见伤口,看热闹的视线有一点点移开,大家心里都多少有那么点儿心虚。
上周四崔少言被欺负的时候,班上其实有不少人看见了,除了去叫总教和打电话给岛上的医生,其他的事他们压根儿不敢插手。
就怕被一起欺负了,看似全是混混的学校里,实际怕事只求自保的依然是多数。
崔少言像根本没感受到这些视线,椅子一拉坐下,很难得地伸手从抽屉里摸课本,结果摸出了一条巧克力。
“这是那个叫什么菲的给的。”就坐附近的徐冬看见了,解释道,“就那个长得挺娘炮的…”
崔少言瞪了他一眼,徐冬很识相地闭嘴转了回去。
刘鹏菲给他的?崔少言翻过巧克力,看见上边还贴了张便签条。
刘鹏菲用丑得鬼画符样的字写道:绝交巧克力。
底下还有一行不同的字迹,很难判断是谁写的:我买的,补补身子。
崔少言:“……”
他将巧克力原封不动塞回桌洞里,破天荒地翻开了崭新的历史课本。
这就是学渣手机玩腻了的余兴,偶尔看看历史小故事挺有意思的,考起试还能凭眼熟选几条名字。
崔少言手里拿着课本,不出十分钟就睡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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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下来,从课间操到专项训练,全校人都在默默地看崔少言的脑袋。
崔少言则像没事人似的,脱掉外套练习上篮,但整个人都是思绪云游四方的状态,甚至没把球扔进篮筐里。
一只黑黢黢的大手一横摸过球,篮球一记翻转到了陈子康的食指尖,转了好几圈落下来。
“可把你等回来了。”陈子康单手擒着球看着他,随后说:“你的头…”
崔少言还在思考给橘子网购点儿鱼肠,没管球走到篮球架下取自己的外套披上。
“嘿!”陈子康手伸过来在他脸前一晃,随后跟上来:“练完了走,请你喝汽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学校小卖部,崔少言拉了瓶冰的矿泉水,陈子康刚挤上来他就先扫了码:“一起的。”
“谢了,下回我请啊。”陈子康出来,见崔少言沉默不语地喝着水,想了想说:“上周那事儿…挺不好意思的,那几个扑街平时就凑一起嗦粉,被总教逮着开除了。”
开除了?这学校原来也是会开除学生的!
崔少言觉得简直可笑,擦了擦嘴边的水道:“你道歉做什么,他们还归你管?”
“怎么说也是自己班里的。”陈子康说,“希望不要影响到你做决定,市男篮的事情你还没给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