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茶入酒
唯有江镜宣,打从一开始内心便在挣扎,两方拉锯,势均力敌,硬生生将他的血脉心房磨出一道血口,鲜血汩汩奔流。
……
盛淮的镜头感不错。没用多久,单人照便完美呈现了韩略和何留留要的效果。紧接着,是书粉们称之为“全书最温馨的画面”——
江执裴还小的时候,少年心性,留书出走,扬言要名扬天下再回来。结果,涉世未深,遭人哄骗,给两个罪大恶极的魔头当了替罪羊,被武林正道追杀,东躲西藏。最惊险的一次险些被人展于刀下。当然,这并不可能。
因为江镜宣一直跟在他后头。
看小徒弟吃够了苦头,这才现身把人救了回去。在回去的路上,江执裴害怕被训,扯着嗓子装重伤,用苦肉计,江镜宣看破不说破,遂了他的意,不仅没骂他,还背了他一路。江执裴就在师傅的背上,手舞足蹈,给他说这一行几日的见闻。江镜宣其实都知道,却没有打断他,时不时应一句,偶尔给他出出主意,难得带上了些少年时的肆意潇洒。
这只需要拍成一个画面,拍一张照片,按理说,对于盛淮和纪从骁应当不难。可偏偏,两人就卡在这里,怎么都拍不好。
不是盛淮的问题,而是纪从骁——
他的表情太假,虽然确实在笑着,但看他的表情,却像是下一秒便要哭出来。
盛淮拦住韩略即将开口的训斥,径自走到垂首出神的纪从骁身边。他的脚步声惊醒了纪从骁,后者抬眸瞧了他一眼,当即开口:
“抱歉盛哥,累得你陪我一块重复……”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捧住了脸。温热的手搁在脸颊边,动作轻柔,没有半点强迫的意味,只是让他抬起了头,对上了那双宽和的眸。
眼前的面容被划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效果,一双眼睁得挺圆,长发被尽数用发带绑在头顶,刻意被弱化了年纪,少年感十足。只不过那眉间的折痕和眸底的难过却硬生生将这少年感打了个折扣。
盛淮看着他因自己的动作受惊,将皱起的眉和眼底的情绪尽数惊退,这才露出个笑。
“信我吗?”他问。
纪从骁点头。
“那就什么都不要想,将你的脑袋清空,把你交给我。”
纪从骁望着他许久,最终眼睑轻垂,低应了一声:“好。”
盛淮拍了拍他的发顶。
小朋友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开朗活跃,心里有些不为人知的过往。眼下这种情况,无非是触碰到和以前有关的记忆,入不了戏,只能做自己。
……
盛淮在纪从骁身前弯下腰,抬手将人背起。纪从骁揽着他的颈脖,将头发拨到了一侧。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盛淮开口,背着他往前走去,稍稍往纪从骁那里偏了偏头。
他们不需要看镜头,由摄像师抓拍就成。
“什么?”纪从骁凑过去,问了一声。他如盛淮所说,将脑海中的一切尽数抛开,任由身下这人牵引着自己的方向,也牵引着自己的思维。
盛淮唇角一扬:“从认识到现在,我背了你可不止一次。头一回在我家睡着,我把你抱回了房间;第二次在餐厅喝醉,我把你架上了车;第三次你非要学小孩儿蹦蹦跳跳崴了脚,又是我背着你走;还有后来……你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变了吗?”
纪从骁听着他数自己的黑历史,不由轻咳一句。他仰头寻思着,犹豫地答了一声:“我们关系越来越好了?”
盛淮摇头:“是你越来越重了。”
“怎么可能!”纪从骁张口就是反驳,随即嘁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你就睁着眼说瞎话吧,我手机里有身体数据记录呢,等着等拍完——”
话音戛然而止,忽然就明白了这人的意思。乱动的手揽回了盛淮的脖子上,脑袋也跟了过去,下巴磕在他的肩头,低声笑着:“我真的重了吗?”
盛淮见他反应过来,随之轻笑。摇头道:“没有,还是一样轻,你的小伙伴告诉我你不爱吃饭。”
“小伙伴……?”纪从骁一顿,随即反应过来,“小乔——”
他刚想说些什么,那边导演的大喇叭就追了过来:“嘿——那边那两,看不见手势吗?!都拍完了你们想背到哪去啊?!”
盛淮&纪从骁:“……”
两人回头看照片,效果好得纪从骁自己都惊讶了。
树林里,男人背着少年一路前行,白色的袖摆和青色的袍角坠在一处,布料相同,样式相同,便连其上的压纹也是类似。两人正说着话,白衣男人侧着脸,眼里带着笑,唇角斜斜挑起,沉稳中透露着几分肆意潇洒。而他的背上,青衣箭袖的少年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脸,眼睛睁得大,满目惊讶和不服气,手臂虚虚环着他的颈脖,仿佛丝毫都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眉眼之间满是信赖和放松。
虽然和描述的画面不尽相同,但确实拍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经由何留留这个原著点头肯定后,便被韩略收了起来。当然,在此之前,纪从骁已经偷偷和摄像师大哥拷了一份过来。
第36章 第三十六支玫瑰
盛淮睁开眼睛时,窗外天还是黑的。他摸出手机一看,才三点。不由低低叹了一声气,这时差倒的。
他闭了闭眼,没有感觉到丝毫睡意,索性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世界安静下来,隐约可以听见窗外的风吹虫鸣,以及遥远的街道上偶尔传过的汽车轰鸣声,还有——
隔壁的电视声?
盛淮仔细听了两耳朵,确定是隔壁传来的声响没错。而他的隔壁,住着纪从骁。
小朋友大晚上还不睡觉么?
干净利落起身,也不在意一身睡袍,径直拉开门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纪从骁顶着一头湿发,穿着T恤短裤开门,看着门外的人怔了一瞬:“盛哥?这么晚还不睡?”
“时差没倒过来。”房间门刚拉开一条缝,屋内喧闹的电视声便传入耳中,盛淮尚来不及反应,便瞧见纪从骁这幅刚洗完澡的模样,还有,他手上那双明显正在使用中的筷子,不由眉梢一挑:“大半夜吃东西?”
“饿醒了。”纪从骁随口一答,给他让出一条道,打着哈欠往回走。
“晚上没吃么?”盛淮记得纪从骁的小助理可给他准备了一大盒丰盛的晚餐,据说是借着酒店厨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