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溪石
但拳至中途,突然顿住!
借着微光,凌枢看见一把枪。
枪口正对着他的眉心。
而持枪之人——
“陈文栋?!”
此人原是沈十七派给何幼安的司机,但他不仅仅是司机,还经常帮沈十七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交给何幼安的那份暗杀名单,肯定不是第一件,也不会是最后一件。
凌枢还记得,自己跟岳定唐讨论过,沈十七作为商人,乃至纨绔子弟,看谁不顺眼,喊上帮派分子套麻袋痛殴一顿扔进黄浦江,也就算是最严厉的报复了,出动江河那边的人去暗杀,委实小题大做,说不定这其中,有那位成先生的影子。
钱氏的死是个转折点。
何幼安开始怀疑上陈文栋,她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了凌枢他们,随后还发出警告,让凌枢他们小心陈文栋。
事情的发展似乎印证了她的说法,何幼安受伤,差点丧命,而当天横梁砸下来的地方,正好是之前成先生站过的位置。
之后陈文栋人间蒸发,彻底无影无踪。
现在,他又出现了。
不是去见何幼安,而是出现在凌枢的病房里。
“别动,别声张,不然我就开枪了!”
刻意压低了的凶狠在寂静黑夜里分外瘆人,像极一头走投无路的野兽。
“我可以不动。”凌枢叹了口气,“但是你我无冤无仇,你杀了我,又有何用?”
“我现在被追杀了!”陈文栋恶狠狠道,“全是你害的!”
“陈老兄,这你就冤枉我了,这件事明明是何小姐委托我追查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又怎能不尽力?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何小姐,怎么反倒找上我?”
今夜无风,云后有月,窗外有灯。
隔着窗帘,凌枢看见对方持枪的手在颤抖。
不是愤怒,而是紧张。
陈文栋现在很紧张。
因为他的额头微微冒汗,连鼻尖也不例外。
手心肯定也被汗浸湿滑腻。
他在紧张什么?
凌枢想,对方肯定是不想杀自己的,否则他第一时间就应该开枪了。
不想杀人,说明陈文栋还没有彻底丧失理智,有谈判回旋的余地。
凌枢不想冒险去挑战他的枪法。
陈文栋此时已经逐渐后退,两人之间隔开一个安全距离,足够在凌枢扑上去发难时,被他开枪打死。
从陈文栋握枪的手势来看,对方也是个用枪的行家,刚才身手表现也不错,更加证明他不单纯是司机。
一个电影明星的司机,身手这样利索干净,本身就是古怪的存在。
凌枢最近住院次数频繁了些,他实在不想再看见输液针,闻见消毒味了。
哪怕护士长得再漂亮,也不行。
最可怕的是,姐姐凌遥很快就要回来了,如果他再受个什么伤,势必要面对凌遥哭哭啼啼的抱怨。
“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我能帮你什么?”
凌枢尽量放缓了语气,以免刺激到对方。
“你看,我这还发烧住院,能不能让我先穿个衣服?”
陈文栋一动未动。
凌枢只好道:“那么我们先谈谈,谁在追杀你?何幼安?我想,她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沈十七?他已经死了。那就只有成先生,是他派人追杀你,为什么?”
他见陈文栋依旧没有吱声,便又继续说下去。
“我想,你大半夜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拿枪指着我,然后一枪把我嘣掉吧?我贱命一条,无足轻重,但是你心中余怒未平,满腔冤屈,就找不到出路了。”
“成先生是个能耐很大的人,如果是他命人追杀你,这就不太好办了,除非你将误会解释清楚……”
说到这里,凌枢忽然灵光一闪。
“所以你到医院原本不是来找我的?你想找何幼安,还是成先生?何小姐出院了?你找不到她,才找到我这里来?!”
何幼安的名字终于让陈文栋有所反应。
“我今日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全拜何幼安所赐!我没有对成先生不利,也不曾策划那些暗杀,是何幼安,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让成先生相信我就是那个内鬼!”
陈文栋面目狰狞,仿佛在他眼前的正是何幼安。
凌枢注意到,他形容狼狈,仿佛刚刚经过一场盛世逃亡,惊悸未定,魂魄难平。
“这么说,之前想杀我的人也不是你?”
陈文栋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