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溪石
能直接把人给冻死的那种。
“他成没成家,关我什么事?”
砸下这句话,纪医生转身走了,再没跟凌枢交谈半句的兴致。
啧啧,脾气有点差啊。
凌枢活动一下酸痛的脖子,换个姿势趴在桌上,又继续呼呼大睡了。
岳定唐算是见识到他睡觉的功夫了。
自己抽根烟回来,见凌枢还在睡,时间也还早,就出门去书店溜达一圈,天色将黑时他返回诊所,发现凌枢居然还在睡,而且姿势从他出门之后就没变过。
连纪医生都钦佩不已。
“我还以为你这朋友装睡,没想到是真的能睡,这上辈子得是猪投胎吧?”
岳定唐看他一眼。
纪医生举起双手,“得,我不说了,您二位赶紧请吧,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岳定唐叫了凌枢几声,没反应,只好上手去推。
这才把人推醒。
凌枢揉揉眼睛,一副还没睡够的样子。
“该去车站了,回家再睡吧。”岳定唐道。
凌枢睡意朦胧,还有一半神志留在梦乡,动作慢半拍站起来,乖乖跟在后面,岳定唐走哪他跟哪,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比上了发条的玩偶还要乖巧。
岳定唐只好在后面推着他,免得人走着走着就跟丢了。
时间仓促,一等车厢是买不到了,他们只能买到二等车厢,但比起之前回来时坐的三等车厢,无疑也是要好上太多,最起码火车上会送吃的,不需要自己准备,伙食还挺不错。
凌枢的昏昏欲睡在看见送来的那盘饺子之后立马来精神了。
火车上原本是只有西餐供应的,但不是所有人都吃得惯那一口,在乘客们经常抗议下,铁道部门于今年出台了一项措施,那便是一二等车厢的餐车内也开始供应中餐了。
自然,三等车厢的乘客若是没有随身携带食物,那就只能在停车靠站的那点时间里,靠着窗外火车小贩的叫卖,花钱买只烧鸡或买一袋水果瓜子充饥。
“我闻见了猪肉饺子的味道。”
饺子刚送到面前,还没睁开眼睛,更没有尝见味儿,凌枢就未卜先知了。
“白菜猪肉馅,还有香菇是不是?”
岳定唐:……
他不信邪,夹起一个咬开,还真是。
“你这是狗鼻子吧?”
凌枢哈哈一笑:“这叫心意相通,我与它有缘!”
岳定唐也累了。
这一路斗智斗勇,周旋转圜,单就长途跋涉而言,只是身体疲惫,可加上受伤,动脑,花费精力,那就是身心俱疲了,光是在诊所或火车上的小憩,是没法将精神养回来的。
等火车终于抵达上海,夜色已经徐徐将临。
上海的春天比北方终究是要温暖多了,深吸口气,仿佛还能闻见空气中隐隐的青草香气。
凌枢约莫是一口气吸过头了,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我姐肯定在念叨我了……不对!我现在不能回家。”
“怎么?”
“我腿伤还没好全,回去肯定又被我姐逼问,不说个子丑寅卯估计都不让我好好睡觉了,我今晚还是去你那边借你家客厅沙发先将就两晚吧,过两天等伤彻底好全了再回去。”
凌枢嘿嘿笑了两声,冲他眨眼。
“要是你觉得待客不周,想把我安顿在打扫一新的客房里,我也不会介意的。”
岳定唐:“看你表现。”
没有反对就是答应,凌枢深知打蛇随棍上的道理,跟在后面赶紧迈步。
今天早上岳定唐在南京就已经打了电话到岳公馆,给周叔说自己今晚回来的消息,岳家的司机早就等候在火车站外接他们。
还是熟悉的老面孔,熟悉的汽车后座,死里逃生一趟回来之后,凌枢看什么都觉得亲切,对岳家司机都笑得格外灿烂。
闹得司机忍不住开玩笑:“凌少爷这趟在外头淘到金子了?”
凌枢吊儿郎当:“金子没淘到,小命差点没了是真的,话说回来,自打我遇到你们家少爷,就开始三天两头受伤,不是胳膊中枪就是腿中枪,迟早有一天脑袋也得来一镚子儿!”
司机从后视镜觑了一眼,岳定唐微微沉下脸色。
他还当四少爷定是要生气了,谁知后者说出来的话却跟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样。
“童言无忌,张口就来是什么毛病!”
敢情是因为凌少爷最后一句话?
凌枢嗳了一声:“不就是随口开个玩笑,值得当真!”
岳定唐心说你怕是还未正确认识到自己的乌鸦嘴功力,他冷冷道:“往后这种话,再说一次,扣你一次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