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溪石
拿起凌枢的帽子,冲她颔首,说一句我先告辞,就匆匆离开了。
凌枢早忘了帽子的事。
他先去了市政府一趟,打听到周卅今日休假,却并没有去上班,就直奔租界,也就是上回凌遥“捉奸”的小洋房外头。
凌遥跟周卅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能不解决的地步,凌枢这回没再在外面干等,而是直接主动上门。
他按下院子外头的门铃。
不一会儿,小洋房的门被打开,一名佣人打扮的妇女站从门口打量院门外头的凌枢。
“你好,我姓凌,是市警察局的一名警察,这是我的证件。”
佣人很讶异:“警官先生,请问有事吗?”
凌枢:“我手头有一桩案子,与你家女主人有关,如果不方便让我进去,你可以通传一声,把人请到外面来,我们在这里谈也行。”
佣人迟疑片刻:“您稍等。”
凌枢还在琢磨要不要搬出周卅的名字,以便对方见自己一面时,女佣再度出现,她从屋子里走出来,为凌枢打开院门。
“您好,凌先生,我家女主人有请。”
“多谢。”
小洋房的前一任主人应该是洋人,因故出售房子,被现任主人买下,凌枢触目所及的摆设,处处充满西欧风情,许多东西都是前主人留下来的,中国特色的摆件几乎没有。
一般来说,拥有房子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摆上属于自己的东西,尤其是女人,一些细小的物件可以宣示占有和存在,多多少少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但这间房子却没有,从头到尾,只有西洋风格的陈设。
而坐在凌枢面前的,沙发上这位女士,却浑身上下都是中式打扮,找不出半点留洋归来的新式痕迹,就连佣人给凌枢拿的茶杯,也不是西式瓷杯,而是青花茶盅。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位女主人没在房子装饰上花什么心思。
确切地说,她对这栋房子,没有归属感。
凌枢发现,对方对自己的到来,表现出了微妙的焦虑。
双手叠在膝盖上,手指不自觉屈起,揉弄衣料。
唇角微微抿起,不时咽下口水。
视线似乎在看他,又时不时飘向别处。
这些都是紧张的细节表现。
抛开这些不说,对方年纪很轻,可能也就二十出头,虽然头发往后梳成发髻,却依旧留存几分风韵姿色。老实说,比不上凌遥,但不排除周卅贪图新鲜,毕竟男人的本性,凌枢也是了解的,不管再怎么老实,难免也有心猿意马行差踏错的时候。
“凌长官,不知突然上门,是有何事?我们家奉公守法,从来就没有作奸犯科之事。”
凌枢原想把身份如实告知,见她如此反应,却又改了主意。
“孙女士,你不必紧张,我这次拜访,是与一位姓周的先生有关。”
之所以会知道女主人的姓氏,还是外头门边木牌写着孙宅的缘故。
他还未将话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阵动静。
紧接着又是孩童稚嫩的声音。
“妈妈,我回来了!”
女佣开门,小男孩咚咚咚跑进来,看见屋子里有客人,好奇停下脚步打量。
凌枢冲他笑笑。
他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扑向母亲。
“妈妈,我饿了!”
孙氏搂住他,低声安慰几句,就让女佣带他走了。
“抱歉,凌长官,孩子胡闹,您请继续说。”
凌枢道:“请问你认识周卅吗?”
孙氏面露惊讶,点点头,旋即有点不安:“认识,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凌枢:“我想请问周先生与孙女士你的关系是什么?”
孙氏:“朋友,周先生帮了我许多忙,我很感谢他。”
凌枢:“实不相瞒,我姐姐姓凌,是周卅的妻子,而我,则是周卅的妻弟。我姐姐与姐夫因你而出现一些家庭变故,我作为亲人,责无旁贷,必须过来了解一下,冒昧打扰,不知孙女士你能否告诉我,你与我姐夫的关系,真的仅仅是朋友吗?”
一个小时后,凌枢从孙家出来。
他没有跟孙女士发生任何冲突,两人和和气气从头聊到尾。
但他满腹的疑问古怪,却越发浓郁了。
凌枢急需找一个人倾吐分析。
屋外不如屋子里暖和,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已经入夏了,凌枢没觉得冷。
那是谁在背后喋喋不休念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