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溪石
“请饭是应该的,一顿不够,起码三顿。”
凌枢:“敢情好,只要不是在德诚菜馆,上哪儿都成!”
江河哈哈一笑。
“那怎么着?你想先去吃饭,还是先去看看陆祖德?”
凌枢现在肚子都是涨的,怎么可能吃得下?
“先去看看陆祖德。”
江河意味深长:“那你要有心理准备。”
半小时后,凌枢才知道他说的“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
陆祖德疯了。
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明明昨天晚上他还跟凌枢斗智斗勇,被凌枢拎着跑了一路,还被凌枢打了一枪,那枪是打在腿上,没打在脑袋上。
可现在,这个不分场合一脸傻笑,在那流着口水也不擦的傻子,是昨晚那个老奸巨猾人小心大的陆祖德?
“陆祖德。”凌枢开门见山,“你别装了,大家都知根知底,早点交代不好么,你自己也能保住一条小命。”
说罢他扭头问江河:“你准备杀人灭口不?”
江河:……
估计是头一回遇上问这么直白的,江河沉默三秒,才开口回答。
“本来是准备把他移交公开审判的,但如果他肯言无不尽,我们自然也会从宽处理,起码保住他一条小命。”
这件事的社会影响过于恶劣,失踪者多为良家妇女,不少家庭都是报了案的,现在鹿同苍已死,江河也没必要帮他藏着掖着,这些案子已经陆陆续续曝光出来,如无意外,陆祖德作为头号帮凶打手,肯定会落得个枪毙或侥幸的下场。
但江河的话,并没有能令陆祖德动容。
在他说话时,凌枢也以眼角余光仔细观察陆祖德的神情变化。
所谓神情变化……
就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依旧傻笑不已,喉咙发出嗬嗬声。
就像真傻了一样。
他腿上还有血迹,是昨晚枪伤留下的,但巡捕房已经给他包扎过了,不可能任由他失血过多而死。
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大多是外伤。
凌枢看着他脑门上的纱布:“他撞到脑袋了?”
江河有点无奈:“他自己撞的。”
其实昨天刚被抓回来的时候,陆祖德慌乱之下,急于保命,还真交代了不少东西。
比如,鹿同苍表面上道貌岸然,斯文儒雅,背地里则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这贩卖人口是其一,据说他还男女通吃,不光豢养良家女子,连男人都不放过,尤其喜欢十几岁未长成的幼童。
陆祖德说,鹿同苍手下的兄长早死,鹿同苍听闻他嫂嫂颇有美色,连侄儿也男生女相,很是漂亮,就要求手下把嫂侄献上来,那手下为了荣华富贵,还真就屈服了,嫂侄就此成了鹿同苍的玩物。
这不啻一桩天大的丑闻,足以让鹿同苍被钉死在耻辱柱上,身后再也不可能翻案。
“他说的那个手下我认识,姓楼名峰,此人的确是对鹿同苍忠心耿耿,多年来一直待在他左右不曾离开,昨天晚上一直跟到小船上被乱枪打死的人之一,就有楼峰,但我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个美貌的嫂子和侄儿。”
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人是在审讯室隔壁,江河自然不会当着陆祖德的面说。
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还有待商榷。
凌枢:“那楼峰有兄长吗?”
江河:“有,这个我可以肯定,他兄长的确也是前两年死了,但妻儿家眷,我并未过问,昨晚让人查了一下,并无结果,鹿同苍老巢太多,一时之间也没那么快全部清剿,说不定还有没发现的漏网之鱼。”
凌枢:“是谁发现冯小姐失踪前去过德诚菜馆的?”
江河:“没有人发现,是蓉姐自己交代的。她说前两日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进了德诚菜馆,说是要等朋友过来,正好被陆祖德瞧见,那家伙动了色心,后来蓉姐有事离开,回来之后也忘了问。我将冯小姐与她形容的模样对比了一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凌枢:“那陆祖德怎么说?”
江河:“一开始审的是他,他除了交代那对嫂侄的事情之外,还说了鹿同苍跟南京一名高官勾结,对方为他充当保护伞的事情,那人名字叫——”
“打住!”
凌枢抬手,赶紧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我说了不想听秘密啊!”
江河:“……你听了才能完整了解陆祖德这个人,此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大家心照不宣,连洋人都知道,我不会杀你灭口的,放心。”
凌枢:“那你说吧。”
江河说了一个名字。
凌枢沉默了。
此人可是鼎鼎有名的政府红人,能量巨大,经常能在报纸上看见他就站在委员长旁边,鹿同苍能在上海滩立足这么久,若是没有背景,谁都不信,可他的后台竟是如此强硬,此番要不是凌枢他们出其不意,根本不可能扳倒这棵大树,也因此江河事前才会迟迟不敢答应岳定唐。
“这与陆祖德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