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子律
大河两岸连绵不绝的山峦起伏,越往南走,便越有春色绿意。
第三天黄昏,他们便到了豫州。
想象中的戒备森严没有出现,岸边只有老农耕作,对接连经过的船只面露好奇了片刻,又低头忙自己的事了€€€€算来也已是春耕时节。
夜里靠岸休憩,林商前去附近村落打探,回来后面露轻松之色:“看来高泓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贺兰明月道:“此话怎讲?”
“属下本以为豫州百姓对高泓应当很是爱戴,这次路过一个农家,与那户的青年攀谈才知当年豫王为快速募兵,令徐将军在豫州练兵时强征白丁,豫州人民怨声载道……不过此事没有传得太远。”
林商言罢,贺兰望向一旁微微闭眼养神的高景,对方似乎感知到他的视线,懒散道:“贺兰哥哥,你与我想到了同一件事。”
贺兰明月道:“可做文章传回洛阳。”
“事不宜迟,林商,取纸笔和一盏灯来,我口述,你记下。”高景撑起身子,想了想又摇头,“不……明月哥哥,你来写。”
贺兰道:“我文采不如你。”
“但你是陇西王的儿子,是真正该向他讨要一个真相的人。”高景道,睁开眼时那双瞳映出了温暖的火光,“所以这件事只能由你来做。”
他眉角一跳:“什么真相?”
高景平静地说:“自然是他害死陇西王、左右司天监插手朝局诱导先帝,进而毁了贺兰氏一族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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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奇迹高云霁(不是。
下一章主要是洛阳片场的戏份,有高潜和陆怡,贺兰和小高两位演员轮换休息(?
第74章 此夜曲中闻折柳(三)
洛阳,夜幕低垂,北殿灯火阑珊。
昔日独孤皇后的居所换了主人后气质也变得有所不同,尚寝局调换了从前的山水屏风、精美绣物,北殿变得空荡荡的,看上去颇为冷清。按徐辛的意思,撤换下来的物件统一收纳整理过放在了私库中。
春日绚丽而短暂,徐辛一身骑装直到入夜才从宫外的皇家猎场回到北殿。她甫一踏入宫门,女官与内侍围上来又是添衣又是递茶。
徐辛端起茶抿了口,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身影。动作一顿,她放回茶盘中,小声告知四下不必伺候,收起长剑朝那人走去。
“你怎么来了?”
陆怡裹在黑袍里,闻言也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示意徐辛不要进门。她看一眼北殿中隐约透出的明亮灯光,暗道陆怡顾忌隔墙有耳止住了脚步。
通往摇光阁的花园道边一株高大垂柳,春来嫩芽新发,可惜夜晚遮掩去太多翠色。两人顺着路一前一后绕到垂柳边,确认无人跟踪,四周依陆怡的身手也听不出有暗线潜伏后,徐辛才问出问题。
“王爷让你过来的?”
陆怡答非所问,一直藏在黑袍下的手伸出来,握着张皱巴巴的纸:“今日洛阳街巷中有人在传一篇檄文,属下揭了一页带来了,请您过目。”
徐辛顿时疑窦丛生,看陆怡一眼后接过,借着昏暗灯光认出最上首字迹她大惊道:“西军檄文?檄豫王?这是谁干的……”
“几日前突然就出现在了大街小巷,属下猜是此前高景留在京城的那些人。”陆怡解释道,“皇帝虽废,毕竟监国数载有自己的经营,此前逃离洛阳时诸多不便叫他们都隐匿了,暗中还在传递消息€€€€是林商的手笔不假,恐怕还有旁人的力量相助。”
徐辛道:“你已经查出来了。”
陆怡颔首:“六部中,礼部与户部是废帝一派,兵部按兵不动但也无投靠陛下之意。从去年开始陛下暗中要做掉尚书们好几次,属下偷偷保下了。”
徐辛赞他一句,又道:“这写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檄文中写豫王高泓包藏祸心,先有谋害英烈贺兰一族,后有扰乱朝纲处处逾越,尽管没有提到证据,数句发问无疑直指高泓软肋€€€€
出使而举兵,是否有勾结敌国之嫌?
大胜而和谈,是否有割地媚外之意?
软禁亲弟,残害忠良,罔顾人伦,滥杀无辜,每一条都是人神共嫉的大罪。如今皇帝尚在,却更换了年号宣布废去皇太子乃至于褫夺帝号,西军贺兰氏旧部不忿,起兵于平城,天下勤王者众,必将共伐之。
不是废帝的口吻,却处处透着高景的风格,徐辛安静看完没有任何表情,问陆怡道:“既然你都发现,高泓他知道了么?”
“满城都是,在军中也有引起了轰动。陛下早于属下看见,令梅恭率领禁卫人马前去平乱了。”
“军中……?”徐辛想了想,笑出来,“将军当年威望颇高,这……我还真低看了高景,以为他只消领人杀回洛阳。看来他记仇得很,非要让我们的陛下陷入众叛亲离之地。陆怡,你帮我个忙。”
“您说。”
“昔年伺候高泓母妃的几个老宫人在先帝登基后就被发配去了掖庭,现在青春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想必心里对他是有怨的。”徐辛想了想,“我听先帝还在时闲谈提起,这几人照顾年少的高泓,听他说过些……乱七八糟的话,不过无关紧要,先帝就按高泓的意思留着她们的命去受受罪。”
陆怡颔首:“属下明白了,稍后让信得过的人去把她们保出来。”
他身披夜色而去,徐辛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已经平息的热血似乎又有了快沸腾的预兆,不知觉握紧了腰侧一枚玉佩。
玉佩不是稀罕物,材质也比不上如今所见。徐辛没对任何人提过来历,它陪她走过这么些年,从禁军里的一个小丫头到女卫营的副统领、并州军督、王妃……再到这个没多久恐怕就会坐到头的皇后。
第一次遇见贺兰茂佳那日,两人一番交手,徐辛紧张地听他对自己说话,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就僵硬地不停躲闪。
贺兰茂佳发现她的目光,以为她是看中了自己腰间这块简单的玉牌,便笑了笑,解下来递给她:“既然一直在看想必是喜欢,送给小丫头当见面礼吧。”
她其实不是喜欢,只是没地方看就盯了很久而已。
但容不得徐辛辩解,贺兰茂佳便听了内宫传唤离开了,后来怎么提都突兀,就没再还给对方,直到现在。
玉佩材质温润,上刻绿竹,一如那天十里春风。
终不可谖。
徐辛回到北殿寝阁换了衣服,她好不容易整理好心绪要歇下时内侍来报:御驾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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