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子律
在徐辛的好奇中,他将柳中城、雪时不见月、那些神秘的语言与万里霞立下的奇妙规矩都告诉了她。
本朝第一位女将是个思想开阔的奇女子,徐辛听他描述,情不自禁也对那片绿洲心向往之了:“当真那么神奇?那我可真要去看看。”
贺兰明月道:“我本打算事情完结后就回去塞北的……与柔然迟早还有一战,无论我、高景还是堂兄,都想拿回陇城。”
割地求和是昔年的耻辱,而贺兰明月也隐隐觉得陇城背后另有隐情。
“但现在陛下不会舍得你走,你也多陪陪他。”徐辛叹了口气,“你没在京中,不知道他这三年过得亦是十分辛苦。”
“所以再看看。”贺兰明月想到高景心里发酸,“等徐姨你养好了伤正巧四叔的儿子也打算回到银州城去,我便陪你们过去安顿。你想在银州住,父亲留了一大座王府,镖局的生意便教给你;你若要去柳中城,同堂嫂多聊聊,一定很投缘。”
他一边说,徐辛频频点头,思绪早已飞向那片贺兰茂佳生活过、征战过的土地。
他们又聊了诸多塞外的奇闻轶事,譬如白楹开花,柳中城的月色。
听到后来徐辛忽然道:“昔年司天监卜卦一甲子风起云涌,你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么?”
“未尝不能尽信。”
徐辛笑了:“既然如此我倒想起从前在北庭听来的传说……那时我喜爱四处搜罗奇异的故事,这是并州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那儿听来的。”
“什么?”
“陇西贺兰氏起先只是个二十余户的草原部落,逐水草而居,没有野心也不追随任何人。偶有一日,部落首领路过一条溪流,见岸边绽放银白花朵风吹过时颤动仿佛地上银河,美丽非常。首领观之可爱,想凑近去看一看,可他刚靠近那水边,看见那花儿并不扎根土壤,是溪流中倒映的月色波光粼粼一直蔓延到岸边时微风簇浪,盛放出星辰般的花儿。那位首领情不自禁摘下一朵花放入溪流,即刻月色融化,从水中走出一位神女。”
徐辛顿了顿,继续讲道:“后来首领与神女相爱,两人再次随水草迁徙,走过沙漠与雪山后抵达了一片绿洲。绿洲中湖泊亦是银光闪闪,白沙堆积。他们筑起一座城池,通体白色形同地上广寒。从此首领便与神女定居此地,以河谷背后的一座山为姓氏,每逢夏日城中白花绽放,犹如仙境€€€€那座山便叫贺兰。”
“这不是……”
“你瞧,白城、月色,还有那种花,是不是有些相通?”徐辛笑着,“所以司天监所言,‘明月照白城’可能真的有所指代。”
贺兰明月一向不信这些,见她眼神虔诚而温柔,也道:“或许吧,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
先去银州再至洛阳,到现在百转千回,贺兰明月从没相信过神€€。只是天相有常,或许冥冥中真的有所保佑。
譬如高景遇见他,又何尝不是溪流中乍见银花就此安居?
聊到最后徐辛有些累了,他想起高景还在偏厅等候便起身告辞。
徐辛叫住他,趁明月俯身倾听时一点他的额头:“你说将军当时会不会也梦到了神女下凡,所以才会为你起名‘明月’?”
“那可能是个美梦。”贺兰明月笑着,替徐辛盖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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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氏的起源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北方有驳马这个说法,也是挺神奇浪漫的。文中所写,是乱编的,没有任何历史依据嗷。
(突然替换是因为明天特殊日子,不方便更文,就休息了,周天见><
第92章 故山犹负平生约(二)
之后数日贺兰明月短暂地居于武成殿中,这处不算后宫,原本是高景还没做太子时的居所,紧靠紫宸殿一侧,接见朝臣处理政务都十分方便。
早先的安排是让他和宇文华安置在文思殿的€€€€鸿胪寺算盘打得精,知道这两人实质是一样的身份,高景既然把朱雀卫的军权都交给他定会给陇西王平反,早些巴结,省得日后显得谄媚,那就都当做诸侯王世子一视同仁。
但贺兰明月不愿意,他听见“文思殿”三个字便皱起了眉。
其他人不明就里,阿芒却是对贺兰明月的抵触知道的。她没在当场都多年难以望辉文思殿那场雨却,自己尚且如此,贺兰明月亲历过,又怎么直视当中的种种装潢?这不是变相地让贺兰明月难受吗?
于是不待贺兰拒绝,这侍女抢先一步道:“不成不成,三公子是王世子,但陇西王已殁数十年,贺兰是他的遗孤,身份上与临海王无异……安置在一处却不成体统。”
鸿胪寺还没轮到后宫女官插嘴,可阿芒背后是高景的意思,官员只得应下,当场修改了与文思殿相对的武成殿呈上去,得到高景一个准字。
数天内,秩序在井井有条地恢复。
大朝会通常在初一和十五,用以颁布重要的诏令。
此时已经错过初一,趁机可以整顿朝中豫王党羽,以便下一次大朝会时昭告天下。而那些曾经在平乱中站队错误的官员大都被打为逆党挨个审理,不少人闭门不出,但仍被抓进了刑部。
至于封赏则要等到大朝会再统一行事,下狱、连坐、审查的诏书雪片似的飞到中书门下,掌权此处多年的慕容询却人在大狱内。
这些都暂时与贺兰明月无关,他每日只用探望徐辛。
近来风言风语听了不少,贺兰对此一知半解尽数拿去告诉徐辛,末了问道:“为何要拿慕容询开刀?”
躺在榻上的女子还下不得床但脸色日渐红润,她闻言笑了笑:“从道武皇帝那时起,慕容氏就为我大宁最尊贵的权臣世家。有的人认为慕容氏不如贺兰、宇文和元氏显赫,也没有封王,但他们才是真正把持着大宁命脉的一族。”
贺兰“嗯”了声:“这事儿我听冉云央说过,他解释因为高氏与慕容氏在许多代之前同族同宗,只是高氏得了天命。”
徐辛点头:“的确如此,从前至今证明了高氏的人更适合当王。慕容氏不服,每次都被压制着,到慕容询父亲那一代时已经不甘心屈居人臣之位了。你听说过他么?”
“好像是做了……中书令?”
“不错,那时先帝年少,由太后赵氏垂帘把持朝政。她一介女流能执掌天下十年之久,离不开慕容氏与母族赵氏的支持,中书令就用了这个机会,开始借巩固王权之名打压塞北三卫€€€€而实际上,他只想借机除掉朝中的异姓王。”徐辛轻咳两声,继续道,“你也知元氏在那时自行请奏削去了东山王爵位。”
贺兰明月若有所悟:“我明白了,莫非太师是用这方法折损小我保全大局,他不想和慕容氏硬碰硬?”
徐辛道:“没人能和慕容氏硬碰硬,尤其在慕容询入仕后。”
当世大儒,门生无数,后来还做到了太子的老师……此前慕容氏把控朝臣靠威逼,靠利诱,在慕容询之后便是靠联合士族拉拢百官。
先帝一道旨意要清除朝中潜伏已久的世家实力,开春闱,广纳寒门子弟。慕容询顺势而为,先是才子之名传遍大江南北,满腹经纶加上高贵出身足以被寒门中难以出头的士人奉为导师,名正言顺地以提携之名结党为政。
经过建元、景明年号更迭,再到高景即位时,慕容氏已经被慕容询养成了庞然巨物,坐拥无数门客与学生,不可轻易撼动。
此刻,另一个野心家浮出水面,同样带着超过二十年的钻营和丰厚筹码与他们达成共识:不能让继承孝武帝遗志,要紧接着扫清朝野污浊的高景坐稳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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