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岸橘风
陆绥悄无声息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quot;属下知道是属下无能,当年没有保护好王妃,只是属下求殿下不要送走属下,属下愿意受一切责罚。quot;
王妃遇刺的时候,红锦也不过是一个孩子,陆绥从来就没有怪过他,又怎么会责罚他。
红锦对他的心思那么□□毫无掩饰,他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懂,只是他心中有了珩萧,待红锦只有手足之情,断无别的心思。
当年香盈袖在蜀州开张,作为汝阳王府安插在繁华蜀都的暗所,负责之人必须是陆绥身边最为亲信之人。陆邈虽然武力高强,但却是个榆木脑袋。红锦心思细腻长袖善舞又兼容貌柔美,陆绥才派他去蜀州经营香盈袖。
刚硬男儿为此放下刀枪,重入暗卫所受训,再次重见天日时,一颦一笑均是无上风情,媚骨天成,当真是让人见了骨头都能酥软了。。
临走的那一日,陆绥亲自去送他,只说让他护好自己,早日归来。
红锦躲在马车里,半晌才问他若是归来之日,可否洗清他一身罪孽。
他心里放不下的终归是当年没有替陆绥守护好王妃,让陆绥受了难。
想到这里,陆绥突然谈了一口气,然后才扶着桌子的边沿,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扶起了蹲在地上的人。
“红锦,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同陆邈一样,都是我的好兄弟。”
他不再用本殿下,而是用了我,表明意思想要同红锦以兄弟的身份说话,不提尊卑,不论主仆。
红锦不禁一愣,旋即低下了头。
“我从来没有想过将你当做物品一样送给任何人,你是我汝阳王府的人,生是我门中客,死是我门中鬼。汝阳王府的暗卫,只能忠于王府。”
“送你去蜀州不是因为你犯了错,而是因为我信你可以经营好。香盈袖放在谁的手里,都是我心中的一根刺,只有放在你手里,我才放心。”
多年疑窦瞬间消散,红锦痴痴地愣子原地,突然感觉肩头一重,竟然是陆绥的手搭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他两下。
“红锦,多谢你。”陆绥缓缓吐出这句话,顿了顿复又开口,“多谢你当年用命护我母妃姓名,也多谢你多年忍辱负重经营香盈袖,陆绥何德何能受你们如此拥戴。”
“殿下……”
陆绥伸手打住他的话,然后才开口道:“今日是我认错,你只管收下。”
他说完,用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开口道:“若你想留下,便回到本殿下身边吧。”
红锦点了点头,顷刻间正色道:“属下遵命。”
也恰是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小厮通报——皇帝宣陆绥进宫。
陆绥冷笑一声:“终于找上门了,他不来,本殿下也要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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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故人死
文妃一连病了数日, 祈帝罢了早朝直接住在了栖鸾殿,奏折急报只往栖鸾殿送去, 最终堆在前殿的一方小小桌案上,沾了陈旧灰尘。
屋漏偏逢连夜雨,祈帝本就心烦意乱, 谁知道突然传来消息,二皇子在出宫回府途中遭人掳劫,如今下落不明。
如一瞬间恍然梦醒,事情一层层查下去, 大理寺那一边的事也就此瞒不下去。安在山恰到时机地提了一嘴,祈帝果然勃然大怒,待要追责, 才发现大理寺丞竟然不见了。
毫无意外, 一切直指汝阳王府。
祈帝用指关节一下一下地叩击着实楠木做的桌子, 一双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陆绥,眉头皱得更深, 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
陆绥一袭缟素, 额间系了一根两指宽的白绸,端端跪在了大殿当中, 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明明是命在旦夕,稍有一句话说错, 行差半步就是死路一条, 陆绥依旧冷静自持得如同在在自家王府后院喝茶。
祈帝冷冷看他, 沉声问道:“陆绥,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陆绥勾唇一笑,抬头与祈帝两两对视,嘴角嗤笑,突然又低下身子磕了个响头:“陛下此话问的当真好,臣近日丧妻,怎会有闲暇时光胡闹?”
他抖了抖自己一身白衣,眉眼之间凄凄惨惨神色难掩,抬臂装模作样地拭了拭眼角:“臣之爱妻惨死大理寺牢房,更是尸骨无存,臣这些时日夜不能寐,每每入夜深陷梦魇,只见珩萧死不瞑目求臣替他求个公道。”
这拙劣的演技……
就连安在山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可明明知道陆绥今日进宫明显就是没事找茬,祈帝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自吃了这个哑巴亏。
陆绥今日进宫,并非孤身一人来——三十六路汝阳王府护卫一路护送,黑漆乌沉木打造的一口棺材被小厮小心抬着,陆绥一人领着长长的队伍从汝阳王府出发,浩浩荡荡走过长安街道,引来不少百姓驻足观望。
宣正门他入不得,便从侧门进。
守卫不敢放行,互相对视几眼,硬着头皮拦下了一行人:“殿下,陛下只召见殿下一人,求殿下不要为难小的们。”
言下之意就是只允许陆绥一人进去,身后的棺材进不去。
陆绥只想同祈帝过不去,自然不会为难他们,只反问道:“如此,是只要本世子一人进宫喽?”
守卫们点头如小鸡啄米,不安地看了看他身后长长的队伍,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
陆绥点了点头,应道:“自然,本世子亦不能抗旨不遵。”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突然对着身后的小厮开口道:“都听清楚了吧,务必要把本世子安安全全送到金龙殿,莫要误了陛下的兴致。”
只见他话毕,旋身一脚踏上灵车的台阶,足尖一点,径直落在了漆黑的棺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