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痴嗔本真
“你的腿,最近如何了?”丘延平又调侃了顾闻业几句后,转向顾闻业的双腿问道,“给你的法子可有用?”
“虽然还是不能动弹,不过对外界的刺激似乎稍稍有些感知了。”顾闻业握了握自己的腿,说道,“也许再过段时间……”
“我不得不提前给你打一剂预防针,你的腿如果找不到根源,那我顶多只能恢复到勉强能用助步器行走的程度。”丘延平发觉顾闻业似乎期望过高了,他因为这个发现而心脏微微酸疼了一下,却不得不沉下声音打段顾闻业过高的期望,他见顾闻业敛平了嘴角,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凡事有因必有果,反过来也一样。天网恢恢,肯定有所疏漏。我既然当初说过要看看一个真正的顾将军能替我做什么,那现在做了朋友了,我更没道理不把你的腿治好,放心。”
丘延平开口安慰道,他别扭地表达了自己的善意,他想自己上辈子都没怎么安抚过人,从来都只有人巴着他的大腿讨好他,却在顾闻业这儿开了好几次的先例了。不过显然,他安慰人的技术依旧生疏又别扭。
顾闻业知道是他自己心急了,听到丘延平说的最好结果时,他心里确实空落了一下,但是毕竟更大的打击他都扛过来了,这点小小的、务实的警告算不上什么。
他很快调整过来自己的心理状态,不过意外地听到丘延平之后的安抚,他抬头看向丘延平,丘延平别扭地飘着眼神的模样让他心里暖了暖,“嗯,谢谢。”
“客气什么。”丘延平轻吁了口气,见顾闻业好像没什么变化,又恢复了原本那漫不经心的模样,他摆摆手,两手往脑袋后一抱,枕着望着天空,说道,“什么时候你把你受伤的前前后后全跟我捋一遍,应该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顾闻业眼睛微亮,“这段时间我会住回家中,白天要去学院里给学生们上课,晚上的时间都空着,不知道丘先生方便不方便?”
“我全天都方便着呢。”丘延平笑起来,“那就定晚上吧。”
两个人一路左一句西一句地闲聊,不知不觉绕着整个将军府走了一圈,回到大院前,丘延平看到熟悉的院落还有些发愣,昨晚来这儿的时候还觉得这将军府里左绕右绕大得不像话,怎么随便走走就又回来了?这才过了多久?
被顾母批着不知回家的顾闻乐见到自家大哥和未来大嫂总算回来了,忙站起身走到门外,把两个人拉进门里,“你们可算回来了,都要到饭点了!你们怎么那么能逛?一逛一下午?我都不知道这将军府有什么好瞧的……”顾闻乐碎碎念着,然后冷不丁被顾母敲了一记暴栗。
顾母笑眯眯地看着丘延平,就像在看自己未来儿子似的,“丘先生走了那么久,该饿了吧?”
用过了晚饭,丘延平见顾父顾母没有要散场的意思,只好坐在位置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他还是爱喝高粱酿出来的烈酒,葡萄酿出来的红酒喝在他嘴里,就像是喝果汁似的,酸中带点甜,就是没有多少酒味。
顾闻乐微讶地看着丘延平大口大口灌着红酒,要是换作别人,他肯定要笑话那人牛嚼牡丹,但换成是丘延平,看他波澜不惊又习以为常的模样,他反倒觉得这样子灌红酒或许也别有一番风味?
“丘先生酒量不错啊。”顾父开口说道。
“呵呵,过奖了。”丘延平谦虚道。他上辈子和人喝酒,不说非最烈的酒不喝,但也至少得是烈酒,三两下肚也跟没事人似的,现在这点东西那都不是个事儿~
顾闻业见自家弟弟又要往丘延平杯里加酒,他微蹙起眉头,算来今晚丘延平已经有五六杯下肚了,这酒尝起来是不烈,但后劲在后头,万一上了头有的他难受了。他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顾闻乐,对自家哥哥凌厉视线尤其敏感的顾闻乐手一抖,伸手要倒酒的手自然无比地往自己这儿一拐,给自己加好酒又乖巧放了回去。
举着杯子打算接酒的丘延平眼睁睁看着那瓶红酒在自己面前拐了个弯。
丘延平:???
饭早就吃得差不多了,不过嘛,饭桌上喝着酒通常能再坐一轮的,不知不觉酒就过了三巡。
“顾老爷,门外有人来访,要见么?”正喝着酒,管家突然走到顾父身边,低声问道。
“谁阿?”顾闻乐眯着眼睛问了一句,什么人选在大晚上人家吃饭的时候来拜访的?这是有多火急火燎?
“说是姓许,叫许清楼。”
顾闻乐噗嗤一口酒吐回了酒杯里,看得顾父顾母顾闻业丘延平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嫌弃地撇开了视线。
“你朋友?”顾闻业见顾闻乐这个反应就明白了。
顾闻乐连忙摆手,说道,“谈不上朋友,之前生意上有过往来。”
“让他进来吧,既然是阿乐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这个点来应该是有急事。”顾父说道。
管家闻言退了下去,把许清楼接到了迎客厅里。
顾闻乐轻咳一声,说道,“其实就合作了一桩生意,合作伙伴也谈不上……”
顾闻业挑了挑眉,听着怎么那么像是急于和这叫许清楼的人撇开关系?
顾闻乐朝自家大哥挤眉弄眼。
顾闻业:“……”
还没等顾闻业读懂顾闻乐的眼神,许清楼就进来了,丘延平与那个男人有些飘忽的眼神对了正着,男人像是突然畏缩了一下似的,浑身颤了颤。
丘延平眯起了眼睛,鼻尖耸动两下,在空气中嗅到什么味道似的,他很快揉了揉鼻尖,又窝回了椅子里,完完全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双桃花眼染上两分酒熏的微醉。
许清楼看到餐桌上还没撤下的饭菜,不由也有几分讪讪,他拎了礼物过来,连忙递上,说道,“晚上打扰冒昧了,实在是有事想求顾小先生帮个忙,递个援手。”
顾闻业和顾父顾母都没有出声,顾闻乐呵呵干笑两声,站起身说道,“那个,许先生,我们移步接客厅,这里不太方便说话。”
管家摸摸鼻子,他这个月的奖金可能要被扣了。
“许先生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顾闻乐并不想和许清楼绕弯子,也不想和许清楼扯上多少关系,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许清楼噎了一噎,生意人都爱虚与委蛇一番,顾闻乐那么直白地切入话题,让他原本一些攀关系的说辞全都没了机会,他动了动嘴唇,犹豫了几秒开口道,“是这样的顾小先生,之前我的公司与顾小先生曾经有过一次短暂亲密的合作,双方都很愉快,顾小先生应该还记得我们那时候推出的新款设计吧?”
顾闻乐微微眯起眼睛,他微微颔首,并不搭腔,只是示意许清楼继续说下去。
许清楼顿了顿,摸不透顾闻乐的态度,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最近那款设计的后续系列在进行市场推广时遇到了一些麻烦,我们的部分顾客反映,他们使用了产品之后陆续产生了一些不良的反应,并且向法院发起了控告。但是经过一套完整完善的产品检验后,证明我们的产品是完全无害的,然而这些集体控告虽然在之后被证实了我们的产品完全清白,但是依旧对公司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顾闻乐蹙起眉头,那款设计当初他与许清楼会有合作,是为了卖另一个业界领头人的情面,许清楼与那人有些私交,现在许清楼再次提出那次合作,又强调了这一次出状况的商品正是那一次合作的后续,无疑是在侧面暗示他,要给他卖个人情。
这种人情,对顾闻乐而言,不收也得收,如果拒绝了,那就是驳了另一个业界大佬的面子。现在他顾闻乐比不上以前,背后有一个功名显赫的大哥,这种人他要是得罪了,之后就更难行了。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顾闻乐皱眉问道。
“顾小先生只需要出面力挺我们的产品,为我们的产品做一个口头背书就足够了。”许清楼说道。
顾闻乐闻言沉默下来,这时候要他代表公司出面力挺,就相当于把自己的立场与许清楼直接绑定了,极容易被敲章成了与许清楼一条船上的人,这是他完全不乐意看到的。
许清楼这个人,名字取得清清爽爽,但是为人却不见得有多干净,不然顾闻乐也不会在当初接触了一次后,就直接断了生意往来,即便对方背后有那个业界大佬,他也小心地保持着距离。
现在许清楼就像头苍蝇似的沾上来,他偏偏又没有充分合适的理由拒绝,真是让他有些头疼。
“许先生请先回去吧,作为曾经的合作伙伴,许先生遇到了苦难,能帮一把我自然会帮的。”顾闻乐既没有回绝,也没有明明白白地答应,打着太极送客道。
许清楼本以为自己的暗示足够明显,没有想过顾闻乐还会那么的软硬不吃,他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起来,不过看到边上即便坐着轮椅,却依旧隐隐透着一股锋利的大将军,许清楼也不敢嘴碎说什么,只好点点头站起身,说道,“有顾小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夜晚拜访实有冒昧,望各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