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痴嗔本真
他正心里想着,顾闻业就来了,见到丘延平与女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大跨步,他寒毛竖起,连忙把男人往自己这儿扯了一把,低声急道,“丘先生太松懈了!”
丘延平:“……”是你太大惊小怪了!
第75章 【钟声】
顾喵:有人对我媳妇儿口花花!?
丘延平看着火急火燎仿佛被点着尾巴毛似的顾闻业, 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我有分寸呢,她近不了我的身。”
顾闻业对此却是满脸不赞同,丘延平只好抹着鼻子认了, 他清了清喉咙, 站在距离女人远远的地方,问着顾闻业道,“听说有种东西可以不需要当事人开口,就能记录对方想要表达的内容, 是这样吗?”
顾闻业点了点头, “是有这样的东西,共测仪。”他说道。
“你能弄来一个么?”丘延平问道, 他抬起下巴朝那女人的方向扬了扬,说道, “她开口说不了话,我也不想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给她松绑,能用共测仪与她交流的话,再好不过了。”
他是能算出一些事情来,只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想听这个女人亲口说。
这种共测仪本就是审讯所用的,但是顾闻业要从军部七处里拿出一台来, 却是不太容易, “弄出来倒是不太方便, 不过我们可以把她带到军部七处去。”顾闻业说着, 视线投向那个女人,军部七处里自然是有牢房关押犯人的,过去一些战俘的临时审讯就安排在军部七处里,现在要审讯这个女人,还是有空余房间的。
丘延平闻言点点头,对他来说,在哪里都无所谓。
他先前算出周一丽是早亡的命相,结果却是阴差阳错让她找到了一个替死鬼,他本以为也许周一丽会就这样活下去,但是现在再看周一丽的面相,分明能够看得出这骗来的生命力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飞快流逝着,丘延平能够断定,看来不出三日,周一丽依旧逃不过一个死字。
他算得出周一丽的生死,但不打算出手救她,已经死了的人就不该活着。
不过他需要从周一丽这里得到一些信息,他还记得巴思阁夫人发生意外的那天,他们谈到那个卖东西的神秘男人摊位上有一块血色的绣布,那块绣布让周一丽变了脸色,显然不仅仅只有巴思阁夫人遇见过那个神秘的男人。
丘延平不知道周一丽是否与那个男人之间也有什么交易,但是这是他们目前仅有的线索。
从一开始的付壹博,到后来的朱文旻,再到巴思阁夫人、周一丽,曾经与那个神秘交易人做过买卖的,几乎都死光了,那些人的死亡,除了朱文旻之外,看起来都是不设防的意外,这让丘延平都有些动摇这一切究竟是那个神秘交易人事先就已经安排好的,还是仅仅是一连串时间上的巧合。
“周一丽小姐,你和阿惠之间是什么关系?”丘延平与顾闻业两人将周一丽押送到了军部七处里,在一间四周封闭的四方小房间里,丘延平看着脑袋上贴了几个贴片的女人,沉声问道。
周一丽眼光闪烁了一下后,共测仪的出纸口弹出一张纸条来。
——我与她曾经是同学。
顾闻业微微皱眉,两个人曾经走读学校的地址是完全不一样的,不然他们早就能得出这个结论来了。这算哪门子的同学?
——我入学两日后就退学了,后来一直住在医院里,学校那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录入我的信息。
出纸口又弹出一张纸条。
“仅仅是两天的同学关系,你就擅自改了她的命盘?”丘延平微沉着脸。
周一丽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共测仪屏幕上显示的情绪波动线条也是格外的强烈。
——我不想死,我又能怎么办?人都是自私的,我不为自己考虑,谁又能帮我?!
丘延平冷冷看着周一丽,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他没有对此评判什么,接着又问道,“那么接下来呢?你又是如何知道该做什么达到你的目的?”
周一丽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是有些不愿意配合。
共测仪的出纸口只显示出了她下意识的第一瞬间时刻的反应,一句未完的三个字
——有人夜……
丘延平看了一眼纸条,再次看向周一丽,他说道,“你找上我,无非是想有人能救你。但是你什么都不愿透露,我又怎么救得了你?”
周一丽咬了咬嘴唇,不自然地捏紧了拳头,把自己微微蜷缩起来,看起来倒像是恐惧的成分要比存心隐瞒的成分多一些。
这让丘延平高高挑起一侧的眉头,恐惧?
片刻后,也许是求生的欲望再一次占了上风,出纸口再次跳出一张纸条。
——那天住在病房的一个晚上,有人走进了病房。那时候病房是双人房,我的隔壁听说是一个出任务受了重伤的兵,必须要做一场截肢手术,我听他的家属一直在寻找能够保住手臂的办法,直到那天夜里,那个男人走进了我们的病房。
周一丽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是凌晨三点三十分前后,因为她刚被胸口疼痛痛醒,吐出一口带着浓痰的淤血后看了一眼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后来没过多久,那个男人就进来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我听到他在向那个大兵的家属推荐什么东西,听见他慢声细语地告诉他们到底该如何使用。
——那是一块绣布,可以转换灾难疾病的绣布,那个男人向他们索要了十五年的寿命,我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答应了他的交易,然后我……我觉得我看到了一双漆黑的仿佛烧焦的手突然插入了那个老人的胸口,可是当时没有其他任何人像是看到这一幕一般,只有我,就连那个老人似乎也毫无感觉,我惊恐极了……
周一丽突然小声抽噎了一下。
——那个男人注意到了我,我以为他会对我做什么,但是他却只是对我笑了笑,他说,原来是个将死不远的人,难怪能见到。我知道我的病很重,但我从没想过我快死了!我希望那个男人是在胡说八道,然而隔天,那个老人死了,因为心脏衰竭。我意识到那个男人的确不同寻常……
她的情绪又开始波动起来,她下意识摇晃着身下的座椅,煞白的脸上布满泪痕。
——我还年轻,我不想真如那个男人说的死得那么早!那个大兵在那天晚上那个神秘男人进来的时候因为麻醉效果未消去而昏迷着,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才得知了这一切,他坚决不准许他的家人使用那样东西,并且特意把那张绣布束之高阁。你知不知道,他们不要的东西能救我的命!我……我只是想活下来而已……
她抽噎着没有再往下说,但是接下去的事情就算她不说,也都明白了,她偷走了那块以其他人的寿命为代价的绣布,转移了自己的疾病转嫁到阿惠的身上,她活了下来,阿惠死了。
——阿惠不是我想选的,她是一个好姑娘,她就像我的孪生姐妹,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尽管只做了两天的同学,但我知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会是好朋友的……可是只有她,正因为年龄生辰的巧合,符合那块绣布的一切的要求,我……
周一丽突然浑身颤抖起来,她紧紧闭着眼,浑身都渗出血点来,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裙,丘延平一惊,见状猛地大步跨上前,皱起眉检查周一丽的情况。
周一丽浑身的毛孔都不断地往外渗血,就仿佛有无形的吸力在源源不断地从她体内抽出血液来。丘延平抓过周一丽的手腕,指尖下周一丽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丘延平感觉到有股阻力在推拒着他,不准许他的靠近和帮助。
丘延平见状收回了手,他稍稍后退一步,看着周一丽坐在椅子上浑身不断抽搐着,微微垂下眼。
周一丽费力地睁开眼睛,眼里满是疯狂与哀求,一旁的共测仪出口纸飞快地弹出一张张纸条。
——我不想死!救救我!我不想死!
——帮帮我!求你了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活下去……
丘延平轻轻拔下周一丽与共测仪之间连接的贴片,他一双无波无澜的黑色眼睛淡漠地看着眼前疯狂的女人,开口道,“阿惠也不想死的,你给她一个机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