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有渔樵
其它人也是同样的症状,伤口成倍数的在身上复制,傅忘生的一双手在瞬间变得伤痕累累,就连他脖子上都快愈合的旧伤也算入其内。
赵浅又成了十里挑一的幸运儿,他身上没有创口,自然无法进行复制,但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完好无缺。
郑凡摸着满脸的细小红痕,一边叫疼一边去关心身边的人,他“哎”了一声道,“许姐,你怎么没受伤啊?”
许辰星一直给人的感觉都很乖巧柔弱,平常的时候也不多话,就喜欢静静站在旁边当个陪衬,但要说没存在感倒也不至于,简直是个完美的新人。
但此时,她却好像撕掉了一层面皮,整个人的姿态都变了,雪白的脖子微微向上仰着,十八九岁的脸深沉且高傲,还有种说不出的病态。
“……”郑凡缓慢的向后退了退,退到了傅忘生背后,此时的许辰星让他有点害怕,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解释的怪异感,游离于神态和动作之外。
郑凡道:“许姐,你不会被什么附身了吧,那啥,我胆子有点小,我先避一避。”
“我大你不过几个月,你再叫一声姐姐,我就切了你的舌头。”许辰星道,她笑起来时暧昧又风情,如蛇吐信,偏偏许辰星长得很好,当得上蛇蝎美人四个字。
只是个尚未长开的小美人。
郑凡又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啊。
“你两个哥哥其实早就怀疑我了。第一轮惩罚时我替他们开门,怪我太谨慎,作为一个新人却不早不晚将时间卡得刚刚好……我倒是还想再装一装,毕竟跟着你东躲西藏,还挺有趣的。”许辰星又道。
郑凡抬起眼睛,左右环顾了一圈,随即骂道,“卧槽,你两真的早知道了什么不告诉我?我鄙视你们。”
嘴上虽硬,但郑凡还是躲在傅忘生背后不肯出来。
“其实直到第二轮惩罚下来之前,我都不敢确定你的身份。”赵浅也由衷对她表示赞赏,“我现在只有两个问题……这位大哥单独诈尸也是你干的吧?你是npc还是玩家?”
“我与李倩也算老相识,窗花凑一对不算稀奇。而站点的npc再聪明,也不过一段程序,更何况困在这样的笼子里有什么意思。”许辰星好像知道很多,但说话往往点到即止,拖着人的好奇心,却又不戳到痒处。
她虽然否了npc的身份,但很明显跟纯粹的乘客也有区别,许辰星推动着线索的走向,仿佛一只大手,编织着巨大罗网。
而这站点的组成也因此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外,由最基本的规则和故事大纲构成,另一部分则在内,由许辰星完善细节,引导方向,甚至是协助npc拟定任务。
赵浅想一想,又道,“这趟地铁错综复杂,无数线路拧成一团,站点更是星罗棋布。所以,像你这样落子的人有多少个?”
“你放心,不多,”许辰星这句话并不像是说谎,“通常有意思的站点和有意思的人才值得观察,而我是跟着他来的。”
许辰星说着,手指戳向了傅忘生,“当然,你和小弟弟算是惊喜,这一趟车并不无聊。”
郑凡愣了愣,目光追随着许辰星的手指,他到现在才明白那股怪异感从何而来。
许辰星进酒店的时候,手上有很严重的伤,深可见骨,鲜血淋漓,因为第二次惩罚,所有人的伤口都进行了复制,所以柳召身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痕迹,但许辰星的手却安然无恙。
郑凡甚至怀疑连那最初的伤口都是假的。
“按规则,被识破后我们就要退出站点,不跟乘客产生更多关联。”许辰星大概病的不轻,眼前这片血肉模糊的狼藉并不能引动同情。
她已经远离了人群,白裙子没有洗,昨天染上的脏污已经发黑,这也是许辰星身上唯一的狼狈,跟这一室老弱病残还有点相似之处。
那大肚子的老板没有了李倩,整个人都有点懵,他趴在地上,将整个背部向上翻着,以确保压不到伤口。他浑浊的眼球盯着赵浅,后者已经蹲了下来,略显冰凉的手指在他颈动脉上按了按,确定人还活着后,又毫不迟疑地走向下一处。
这个举动让胖老板想起了之前的许辰星,当时他们组好了队,酒店忽然断电,黑暗中窜出来的东西被李倩收拾之后,许辰星也是这么蹲下来战战兢兢地摸一摸,说人已经死透了。
李倩不知道被触碰到了哪根神经,忽然就对许辰星冷淡起来,虽然没有证据,却直觉这个新人很不对劲。
不过,李倩有实力不假,许辰星想换个队友也是真,没有故意漏出的破绽,何来之后的可怜巴巴寻求庇护。
“聪明人通常都有病。”这房间里就没有一个笨的,就连那看起来脑筋不转弯的商人其实也心思深沉,傅忘生骂人嘴上无德,连自己都不放过。
他继续道,“既喜欢打破规则,又喜欢棋逢对手。所以你还想看一看接下来的发展,我倒无所谓,老人了,没办法自救活该死了没地埋,但赵浅才是第一站。”
赵浅并不喜欢被人谈论,他已经将地上所有横尸的人都检查了一遍,虽说伤势最重的全身是口子,衣服和皮肤没一寸是好的,但明显还活着,胸膛起伏,还能骂骂咧咧地诅咒小女孩全家。
就算是关照人的时候,赵浅也跟冰块似得,只论生死,没有半点人道主义关怀,大肚子老板脸撇着,都不敢多看赵浅一眼,只能四下乱瞟。
奈何傅忘生脸皮厚还不怕冷,迎着赵浅的目光仍然面不改色,千年王八有壳护体,傅忘生心想着,“不知道美人的底线是什么,我继续往下试探能否留个全尸。”
嘴上却一点没闲,傅忘生跟个话唠似得又道,“第一站就这么有潜力的新人,你捞起来培养培养,说不定就后继有人了。”
“……”许辰星跟赵浅齐齐回头,别说,这两人某种程度上还真有点相似,怪不得大肚子老板会产生联想。
“虽然我是真的有这个想法,不过我家老大肯定不答应,他这个人又坏又狠又病态,我要是坏了他的规矩,也是要被惩罚的。”
许辰星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壳,小脸一皱说得有模有样,“算了,我还是走吧,你们要是真有本事,以后当然能再见,若是死了……”
许辰星无甚所谓地耸肩,“那就死了吧,反正我记性不好,忘得很快。”
刀片一样的薄雨顺着大门又渗了进来,地板表面被砸得金光四射,许辰星举起右手盖在额上,颇为嫌恶地看了一眼阴森森的天气。
此时该为破晓,但乌云严丝合缝露不进一点光,四周黑黢黢的,许辰星也不撑伞,就这么不要命的往雨里踏了一步。
郑凡下意识地闭眼,没想到如花似玉一个姐姐转眼就疯魔了,没事自个儿找死,要往枪林箭雨里钻。
也因此,郑凡没有看到天地间绵密的雨丝为一人让路,许辰星不过挥了挥手,这站点的规则就得网开一面,送她走向不远处的地铁口。
雨幕里的灯光一闪即逝,眼睛里还残存着地铁站的轮廓,天色却再次压了过来,因为关门不及时,离雨丝最近的赵浅也划破了脸与脖子。
这下可好了,一酒店老弱病残,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傅忘生轻轻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赵浅是故意为之,偏又抓不住把柄。
因为老手们都带着表,计时间就变得很简单,离下一次的惩罚只剩十几分钟,再耽搁下去,最多两三个来回,受伤严重的就会成为肉酱。
“你有什么办法吗?”赵浅冷不丁地问傅忘生。
难得这位极有个性和主见的新手肯请教自己,傅忘生骨子里的骄矜泛滥,拿腔拿调的回答他,“有是有,不过……”
“好的,下一个。”赵浅赶时间,根本不纵容他卖弄玄乎,话说到一半就直接打断,并开始了流水线式提问,转眼整个酒店但凡还能说话的,都被“请教”了一番,连那老管家都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