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有渔樵
这小镇并非空无一人,只是原住民比赵浅还要冷漠,全部紧闭家门,连厚厚的窗帘都拉上了,只偶尔能在间隙中看到窥伺的眼睛。
“有教堂,有社区,却没有神职人员?”傅忘生站在另一间小教堂的门口。
这家小教堂实在简陋,只是两间木头盖成的单层小平房,上面挂着的十字架都破损了。
除此以外,傅忘生还捡到一件黑白色的牧师服。
赵浅虽然少年时就出国了,但平生心狠,至今没什么信仰,因此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
他推开腐朽的门,尘埃扑了一脸,随尘埃一起飘落的,还有几块类似于襁褓的破布。
小屋的结构十分局促,几乎让一个人转圜就能完成所有的生理需求。
这里靠墙放着一张狭小的床,床边有个小柜子,已经发黑破损,上面停放着一盏油灯以及黄铜制打字机。
打字机看样式一定经常用,有几个字母已经磨得有些秃,不过主人家具体写了什么无从得知,所有遗留的线索都被一把清扫,看不出任何痕迹了。
赵浅上下翻了翻,居然找出几张揉皱的纸,纸在小柜子与床脚的中间,算是死角,纸团又小,这才幸免于难。
纸上的有效内容并不多,赵浅飞快扫过一眼,当中写得是一场战争,小镇曾经惨遭波及,无数犹太人种被剔除,几乎是一夜之间,许多失去身份的小孩儿堆满了教堂。
牧师清楚这些孩子从何而来,犹太人的孩子与其它人种看起来并无不同,只要被父母丢弃,混在其它孤儿中被教堂收容,兴许能渡过这一劫,所以他三缄其口。
“哝。”傅忘生又递给赵浅两张碎纸,上面还有点只片言语可以拼拼凑凑。
故事趋于完整,却只说到镇上的人觉得牧师脑子有坑,将他赶出了教堂,神的慈悲心在这片土地上荡然无存,予杀予夺的权力取而代之。
这牧师的心态是真好,通篇文字没半句怨言,还尽量轻快地描述暴行,即使未曾见过面,也觉的这是个盲目乐观的二缺,能跟郑凡做个拜把子兄弟。
此外,赵浅还留意到这些纸上反复出现一个数字“42”,只是纸张过于稀碎,一时理不清头绪。
因为小镇本不大,老手的行动能力又很强,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已经逐步摸清了地图。
整个过程中,赵浅孤家寡人的命格忽然更改,他整个人跟太阳花似得招蜂引蝶,傅忘生在一旁事不关己地数了一下,足有十三个人想跟赵浅交换命签。
老手都是有底牌的,他们之中,甚至有人不惜翻出底牌。
不过,人多则是非多,当中也不乏耍心眼威逼利诱的,那叫亨利的外国人就找上了赵浅,试图威胁他。
亨利道:“我上一站可是杀了三个人才受到的处罚。”
“哦,”赵浅懒懒地回他一句,“我身边这位傅忘生,上一站干掉了所有npc。”
“……”亨利的脸色瞬间惨白。
傅忘生一点不得意,他谦虚道,“不敢不敢,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十分钟后,所有乘客都知道队伍里混进来两人形搅屎棍。
阴霾霾的小镇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季节原因,黑夜来的比想象中早,刚过了中午,四面的乌云就有点压低了,不过,教堂里的孩子们没打算行动,至少,那代表黑夜降临的路灯尚未亮起。
“赵浅,”傅忘生道,“你觉不觉得这小镇的住户有些少了?”
以牧师的小屋为中心,整个小镇的建筑全部稀稀拉拉,明明是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环境,每户之间却隔着近十米,还有各自的栅栏,栅栏修得高且彪悍,尖头如利刃,甚至能扎死野猫。
傅忘生嘴欠,话说到这个程度明明够了,他还非补上一句,“感觉这儿住的都是你亲戚。”
“……”赵浅一个掣肘,要不是傅忘生眼疾手快早有准备,胸腔都能被他砸凹了。
因为人情冷漠,反而使赵浅对周围的目光更为敏锐,他皱眉向左边望去,一栋象牙白的房子里依稀透出人影,人影贴着窗帘站着,只露出半只眼睛和一小节的手指。
“过去看看。”赵浅道,“站点里有什么不能擅闯民宅的死规定吗?”
“那倒没有,你要是愿意,烧了民宅关系也不大。”傅忘生吊儿郎当,“就是npc会不大高兴。”
赵浅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自私,丝毫不照顾npc的心情。
窗帘中渗出来的目光倏而收回,他似乎意识到这两位乘客想干什么,赶忙重新拉上窗帘,还将屋内的灯灭了,试图展现出逐客的意思。
奈何这两位乘客固执呆板,思维僵化,没门也能自己开门,硬是在玻璃上砸出了一个洞。
不知为何,这房子里很冷,冷得如同冰窖,还有股久不见太阳的霉味,房子正当中有个烛台,跟教堂里的一模一样,上头插着三根蜡烛,蜡烛刚灭,顶端还在冒烟。
房子的主人是个老头,看起来得有六七十岁或者更大了,头发几乎掉光,佝偻着背,皮肤皱起从骨头上剥离,当中似乎一点血肉都没剩下,就像一口麻袋套着骨头架子。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都给我出去!”
由于赵浅和傅忘生砸玻璃的动静太大,方圆几十里的乘客都被引了过来,这老人家莫名其妙被一堆眼睛盯着上下打量,说话都有点破音了。
“老人家,”傅忘生被赵浅推了一下,迫不得已拿出和善的笑容问,“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可知道马可波罗这个游戏?”
提到“马可波罗”的时候,那老人很明显地瑟缩一下,浑浊的眼球刹那间聚起了光,“天要黑了,天要黑了。”
他重复两遍“天要黑了”,随即开始唱那首诡异的童谣,““兔子兔子住教堂,两只头朝下,三只密麻麻,四只不回家……”
但奇怪的是,这老人只唱到“六只声渐哑”,就再也不向下唱了,他神神叨叨地看向面前乘客,“你们还不快去躲起来,要是被抓了……嘿嘿”
老人笑道,“一个都逃不掉。”
赵浅不知在哪儿上的学,课本残缺估计没教过尊老爱幼。
他想了想,忽然伸手将老头打横扛了起来,直接扛到了房子外头。
“……”傅忘生震惊的是,赵大美人看起来没多少肉,这力气比他见识到的还要大,性感且暴力,越来越让自己喜欢。
其他人则一时惊疑不定,既搞不清赵浅要干什么,又被他外表与行为的反差震慑住了。
那老头更是满脸懵逼,头一回撞上赵浅这样的乘客,心想着“未免疯得太彻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