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高兴?”井傅伯坐进车里开口询问,通过后视镜看着萧祁的眼睛,“还在想报道的事情?今天是不是有记者来找你了?”
“恩,我打发走了,没事儿。”萧祁无奈叹气,想了想说,“今天苏念双来店里,跟我说报道里面的消息都是他散播给媒体的。”
井傅伯扬起眉毛,对这所谓的‘真相’多少还是有些惊讶,“你跟他说设计合约的事情了吗?”
“没有,”萧祁下午听完苏念双的话便满腹火气,哪儿可能那么好心再把合约给他,“还没来得及说。”
“恩,那我知道了。”
萧祁转头迎上井傅伯的视线,郑重其事的开口问了一句,“井总,您之前跟我说离婚的事情,是真的吧?”
与其说萧祁不相信井傅伯的说辞,倒不如说怀疑让他觉得更为好过。相信便是站在那空中楼阁上俯瞰,井傅伯添砖加瓦的基石才刚刚开始,萧祁担心自己一命呜呼,更忍不住期待更多。
“这种事情,我骗你做什么?”井傅伯抬手轻柔萧祁的头发,“今天和曲氏沟通了一下,明天两边都会发声明宣布离婚的事情,你别多想。还有跟你的事情,公司也会在声明中简单回应。不会说的太多,影响不到你的生活。”
若说‘离婚’的事情涉及井傅伯和曲总的名誉,理所应当发声明澄清。那井傅伯与萧祁的事情则毫无解释的必要,井傅伯从不是给别人说法的人,这声明与其说是给媒体的,倒不如认为是替萧祁挡去麻烦。
这乱子虽说井总是主角,萧祁顶多算个附带损伤,可他一点都不觉‘被连累’。萧祁皱眉发愣,张着嘴冒出一句,“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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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喜欢这报道,”井傅伯发动汽车,随口接话,“怎么,你喜欢?”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祁知道这不是讨论这问题的最好时间,可面对井傅伯从未有过合适的时间。井总做事‘一意孤行’,做决定鲜少与他人商量,根本不存在讨论的必要。萧祁深呼吸,想了想还是将肚里憋着的话说出来,“我知道你不喜欢私事被曝光,你是不是特别生气这报道。”
“恩,”井傅伯点点头,双眼平视前方的道路,“有一些吧。”
萧祁心里开始打鼓,井傅伯高兴时能从面上瞧出一二,可他生气却鲜少挂在嘴上,能像这般直言不讳,不跟萧祁藏着掖着是一方面,另一层便可想象井总那火气绝非零星半点,“那声明的内容你们公司决定了吗?”
“…”井傅伯侧目与萧祁对视,点点头继续专注开车,“恩,今天已经定稿了。离婚的那部分和曲氏商量过,至于和你的部分,没什么内容,就是简单说了一下,‘谢谢大家关心,目前个人情况很好,也希望媒体可以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公众人物身上’。”
若说井傅伯要发声明这事儿让萧祁惊讶,那这声明的内容便大跌眼镜,与萧祁脑中所想相去甚远。井傅伯是生意人,原本就不应再娱乐版面出现,一句简单的‘不予回应,保留法律诉讼权’足以将这场风波化解,这也是萧祁印象中的井总会做出的选择。
出声回应对井傅伯来说已属新奇,萧祁本以为声明的内容会是全盘否认,将这件事发酵的可能性全部掐灭,断了媒体继续挖掘的动力,同时也将无数潜在问题进行淹没。哪儿想井总用‘谢谢大家’、‘情况很好’八个字认了这场闹剧,萧祁不用深思便知随之而来的定是:‘井总,那您怎么解释自己曾经结过婚,现在又对同性感兴趣?’,‘井总,您离婚是因为自己的性向?还是有别的原因?’…
萧祁还记得井傅伯结婚时那盛大的婚礼,历历在目。生意人讲究做事得体,张口否认至少堵住了泱泱众口,可这默认便是给所有认识井总的人提供茶余饭后的消遣。比起萧祁的生活中的麻烦,井傅伯这八个字的代价要沉重太多,“您…想好了?”萧祁舔着嘴唇,心中的情绪动容难耐。当年单就一个不会多生事端的梅岸便让萧祁吃不消,现在的情况之下,井总的行为突然让他感到暖心的陌生,“要是有媒体深挖怎么办?”
“挖就挖吧,怕什么。”井傅伯说的轻松,萧祁能想到的他必然在心总翻滚多次、深思熟路,这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买卖,“我本来就不是娱乐明星,媒体的注意力集中不了多久。”
回去的路上,萧祁始终保持沉默。他侧头看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夜色,心中难免有诸多感触。
井傅伯见他不吭声,回到屋里之后才再一次靠近发问,“你…觉得我声明的内容不合适?”
萧祁自然欢喜于井傅伯的‘昭告天下’,可他也心中忌惮一连串后续的反应。井总现下将他捧在掌心里,可时过境迁之后是不是又会因为这事情而生厌。
井傅伯抬起手轻捏萧祁的脸颊,片刻过后又补了一句,“苏念双那个设计合约你准备怎么处理?…要不,还是给他吧。”
前一个问题萧祁答不上,可这后一个却不需要丝毫考虑时间,“为什么给他…如果不是他,哪儿有今天这报道的事情!”
井傅伯在萧祁身边坐下,伸手揽住萧祁的腰,用力将他拉向自己。井傅伯闭上眼睛,用嘴唇在萧祁的脸颊来回蹭动。他张开嘴,不慌不乱的含住萧祁的耳朵,“你别同他一般见识,他不过就是蠢…做事情不懂给自己留下余地,你把合约给他,那途租约的事情解决了,他以后也没理由找你麻烦。”
井傅伯说的在理,如同过往这些年间一样,他说的话做出的决定都是审时度势之后的最优解。萧祁心中觉得憋屈,转头看着井傅伯的眼睛,“可…”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井傅伯为报道而生气,萧祁比任何人都清楚,而到头来他还需自掏腰包帮那‘始作俑者’发行设。这一连串的事情井傅伯落不到半点好,所有的利益最终都落在了萧祁身上。
“怎么?觉得心里生气?”井傅伯看穿了他,分毫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你要不乐意,那就不给他了,我再想其他办法,总能解决。”
井傅伯的目光自然不可能与萧祁相似,因此这些在萧祁看来生气与憋闷的东西,放到井总那儿不值一提。萧祁看着他出神,这才突觉自己曾经做出的很多事情都像苏念双一样,图的不过是心里的舒坦。若不是经历了这一切,萧祁断然不相信自己终有一日会真觉井总的决定为他着想。
想来,在萧祁面前的井傅伯是改变了,可他改变的速度远不及萧祁视角的变化。说到底,这往复纠缠的过程中,萧祁才是那个变化更多也更快的,“要不…我把合约给他,你明天也别发声明了?”
“怎么又跟声明扯上关系了?你不喜欢那内容?”
“不是不喜欢…”萧祁很难开口解释,他既不想当面承认那内容自己喜欢的紧,更加不愿意漏出担心井傅伯之后状况的样子。萧祁皱眉犹豫片刻,撑着沙发翻身跨腿坐在井傅伯身上。他低下头,凑到井傅伯耳边,搂着脖子道,“就当我听你的话把合约给苏念双,你也听我的别发那声明了。”若说前一句说的满腔怒火,那后半句则尽是心酸委屈,犹如等了这些年的东西眼瞅到了面前,却被自己亲手还了回去。
井傅伯被萧祁这话逗乐,‘听话’、‘乖一点’,这些说辞在两人之间耳熟能详。井傅伯说过太多次,可萧祁什么时候照办,哪一次不是在两人的账单上再生出一堆罅隙,“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井傅伯仰起头看着萧祁,目光中带着逗弄的笑意。
萧祁答不上,索性低头用自己的嘴巴堵住他的。
第77章
一夜激战,井傅伯像是被萧祁的‘听话’撩拨,这一晚的表现声势浩大、越发凶猛。
战场从沙发开始,一直延续到床上。楼梯成为了预热之地,井傅伯在那里进入萧祁的身体,带着他一同上楼。
盥洗室,窗户前…屋里狭小的空间处处都留下两人的味道。
一晚上的时间,井傅伯愈战愈勇。萧祁起初还主动迎合,为两人的性爱平添情趣。奈何实力悬殊,对方后程发力之时他已溃不成军。萧祁躺在床上,身体随着井傅伯的动作而上下移动,快感在身体中不断累积,他的眼神涣散,四肢则偶尔抽搐…
萧祁醒来已经十点多了,好在那途今天的预约都是从下午开始。
他躺在床上发愣片刻,接着便不再多想快速爬起来。昨晚情到浓时,萧祁浑身无力的睁开眼看向井傅伯。他心中盘算唤出‘井叔’二字,可在四目相对那瞬间便偃旗息鼓。
井叔…这两个字像是将井傅伯在萧祁的生命中进行定义,更像是萧祁对自己身处何处的一种认知。将这两个字说出口,便是用斧子斩断所有念想,硬生生在井傅伯身边劈开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萧祁不止一次这样做,留下诸多伤痕却也不觉后悔。
‘井叔’…萧祁望着井傅伯满是情欲的眼睛,一时竟不忍甚至不愿在这种情况下再这样叫他。这份不愿或许可以再寻求合适的时机得以解决,可这份不忍萧祁却不知有何而生,“井…总,你…慢点…”不知井傅伯是否有预感,不知他听到‘井总’二字之时会不会失望。
萧祁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转头便给苏念双打了电话。他在电话中直逼主题,开门见山道,“我手里有你的设计合约以及设计发行的策划书,你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苏念双在电话那端愣了片刻,很快便答应下来,“好,有时间。”
见到苏念双,萧祁肚里的火气还是不打一处来,“我问你,你跟媒体爆料是故意选在开店的那天是吗?”
苏念双说到底是聪明人,即便满腹都是些小聪明,这会儿他也清楚不应该在言辞上激怒萧祁,“我…”
萧祁见他支支吾吾,想来真相也跟自己说的差不离,“这是你的设计合约,”萧祁将手里的合约递到苏念双面前,“你这次仔细看清楚,”前半句说的平淡,后半句则是压制不住的讽刺,“别又出问题。”
萧祁见他盯着合约不吭声,停顿片刻继续开口道,“这是你设计发型的策划书,井总说目前只是大体计划,具体的事情跟你随后在商量。”
苏念双伸手去拿策划书,萧祁一把压在桌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