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门口那张结婚照,眼睛一时找不到可以停留的地方。
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已经走到南墙根儿了,只能硬着头皮撞上去…谁让自己肚子里的那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萧祁拿出手机,打算先提前对井傅伯说明自己的来意,省得又生出更多事端。
还未拨号成功,马路对面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闯进萧祁的视线内…左侧耳朵带着耳钉,那双眼睛和井傅伯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深邃浑厚,鼻梁硬挺,面相上还带着井叔所没有的年轻洒脱。
男人看到萧祁先是一阵惊讶,很快便换上了一贯的‘二世祖’架势,挑起的嘴角,带笑的眉眼…
萧祁当真觉得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第25章
他认识这男人,何止认识,可谓印象深刻。
井依仲朝着他走过来,临近后放慢脚步,“好久不见。”
“...”萧祁皱眉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
“怎么,当做不认识我?…一夜夫妻百夜恩,好歹打个招呼啊。”开口便没什么好听的,井依仲和当年如出一辙,除了头发剪得更短,人看着更为精神,身上那股不顾一切的混蛋气息丝毫没有改变。
“嗯,好久不见。”萧祁将手伸进兜里,轻轻握住井叔的领结,这地方他在这个时间真是来错了。
当年的事情,萧祁自觉没什么好辩解,看着井依仲出现,心中难免生出复杂情绪,悔恨、愧疚、不甘,甚至零星半点的畏惧。
“你来参加我哥的婚礼?”井依仲上下打量萧祁,眼中尽数讽刺,看得更深便是道不明的情绪。
“我…”
萧祁话还未说完,井傅伯便从大门走了出来。他先是看到了正对自己的井依仲,原本和颜悦色带笑的神情在望见萧祁后闪出疑惑。
“哥…”井依仲迎上去,张开怀抱给自家兄长一个紧实的拥抱。
井傅伯轻拍井依仲的后背,“进去吧。”他面相轻松,声音也毫无起伏,转头接着问萧祁,“你怎么会过来?”
“他跟我一起来的。”亦真亦假,井依仲音井傅伯的眼神笃定萧祁的出现是意料之外,整起虚招毫不含糊,“你不介意我带他来吧。”
萧祁余光扫过井依仲的脸颊,脑袋里嗡的一声便炸开了锅,“没有,我在旭通电梯里遇到了你的秘书,替你把落在办公室的领结拿过来。”萧祁将手从兜里带出来,掌心攥着领结递到井傅伯面前,“任务完成我就回去继续上班了。”
井依仲脸上的笑意不见,当面反驳丝毫没有带来尴尬,一副堂而皇之信口胡诌的架势。
“嗯,”井傅伯点点头,伸手越过领结,握住萧祁的手腕,“那个负责服装的小姑娘粗心大意,都快急哭了。”
井依仲的目光经历温度骤降,瞬时冰冷,眼睛顺着兄长的脸颊滑动到井傅伯的手上,最终停留在萧祁的手腕上,“哥,人都来了,你也不让人家进去,是不是不合适啊?”
…此情此景,若是再多上几个回合,萧祁真怕自己忍不住做出更为后悔的事情。“我回去了。”他先声夺人,抽出自己的手臂。
谁知新郎官偏不放行,手腕重获自由,整个身体却突然被井傅伯揽进怀里。
井傅伯伸手搂住萧祁的后背,手指微微用力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这动作一气呵成,旁人路过只当是井总伸手搭在萧祁的身上,“我又没说不让他进去。”
三句话…两兄弟间弥漫些不易察觉的火药味。
萧祁想起很久之前有人曾经问他,井家两兄弟为了你这样,你他妈有没有点人性!
…那时萧祁被骂,心中不觉冤屈…他们活该!
现在再想起这话,只剩诸多无奈…
萧祁跟着井傅伯进入酒店,迎面走上来的女孩胸牌上写着Kris。她见萧祁手里拿着领结,主动接过去后长出一口气,“太感谢你了,谢谢。”
萧祁摇摇头,看着她发红的眼睛,也是个替人打工的可怜人,“没什么,举手之劳。”
距离婚礼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到场的几乎都是工作人员,宾客除了井依仲便是与井傅伯私交甚好的朋友,绝大多数受邀观礼的人都还未出现。
“饿吗?”正值午饭时间,井傅伯带着井依仲往酒店的餐厅方向走,“随便吃点吧。”萧祁跟在井傅伯身边,手腕再一次被紧紧握着。两兄弟一路说着话,先前的紧张情绪对两人的交流没有任何影响,倒是萧祁不再吱声。
事情总是如此发展,井家两兄弟有矛盾、产生隔阂,不过片刻功夫便烟消云散,甭管起因是大是小,后果是轻是重,因果往复循环之后,他们总能回到原点。萧祁经历过,当年的事情便是最好的凭证。
“我还行,早晨下飞机之前吃了点,现在就是觉得有点困。”井依仲随意动了动肩膀,眼神有意无意瞥向井傅伯与萧祁攥在一起的手。
井傅伯转而对萧祁问着同样的话,“那你饿吗?”
“啊…”萧祁心不在焉,身体里涌动的漩涡始终不曾平复,“不饿。”
井傅伯眯着眼瞧他,嘴角又挂上了笑,“...那陪我吃点。”他放慢脚步,转头问井依仲,“你要不要去楼上我定的屋子里休息一下?”
“不用,我也陪你吃点。”
一张桌子,两人闲谈,三双筷子…
面面相觑,各怀心事。
萧祁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东西,对兄弟间的谈话内容实行三不政策:不提问、不关注、不参与。
“哥,你结婚怎么这么突然?”井依仲问出这话时,眼神瞥向萧祁,似乎意有所指。
“怎么突然了,我去年就通知你了…”井傅伯气定神闲,说的像是别人的事儿,“提前大半年还算突然?”
“但是曲姐…”井依仲话说到一半,打量一番正在低头吃东西的萧祁,“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时间有些仓促罢了。”
算算时间,大半年前便是徐良收受井傅伯人情的前后,那时他已将心思动在萧祁身上,那时他已经做了结婚的打算。萧祁暗自听着,盘算这几个月的事情…井总这是打算家里红旗不倒,屋外彩旗飘飘?眼瞅着自己要走进婚姻的坟墓,索性给自己先找个消遣乐子,省的之后生活乏味?
“也不需要自己处理太多事情,都是走流程罢了。”井傅伯放下筷子,拿起手边的纸巾擦嘴,随即问井依仲,“父亲身体怎么样,我听说你回来之前去看了父亲。”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井依仲呵呵乐起来,弯弯的眼睛都如同会笑一般,“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你。”
井傅伯靠在椅背上,手臂轻搭在萧祁的身后,“前两天刚好和父亲通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