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狩心
两人都或多或少地摔了数次跤,尤其是滕时越,一身高定华贵的衣裳,随处可见灰色泥土,坚毅冷峻的脸上也糊了一些泥,不过即便如此,深黑眼眸依旧寒烈,不减身上半分气势。
耳朵里似乎雨声都变得细小起来,剩下的全部都是自己沉重的喘息声,身体在超负荷使用中,脑袋晕眩感尤为强烈,眼前会忽然发黑,扶着的人半个身体重量都在他这里,在长时间的跋涉中,如同一座山岳一样,圧得许从一有点喘不过气来。
许从一猛地咬下舌尖,让自己再坚持坚持。
前来搜寻的人,多半是顺流而下,因此他们走的路径,沿着河流,一路往上。
就在许从一口腔里全都是浓烈刺激的血腥味时,总算远远的,听到呼喊声。
肩膀上的臂膀移开,同一时刻,卸下千斤重担般,许从一虚弱地笑着,朝发出声音来的地方,大声喊‘我们在这里,喂,这边’。
密林中的人忽然听到有人回应,都急急忙忙往这边赶。
许从一扶滕时越在一处坐着,道:“我过去。”说完就走进面前一人高的灌木中,也不等滕时越有任何反应。
滕时越手臂扬起,看起来是想阻止许从一,可连许从一的衣角都没能抓住。
许从一走一会,扶树干喘两口气。
走了约五十米,视野中看到一群人。
许从一高举手臂挥舞。
那边为首的是唐伟,算是一眼就认出一身狼狈的人正是许从一,立刻奔跑上去。
“他在那边。”许从一手臂转向,指向他来的方向。
唐伟让两人留下来照顾许从一,他带着其他的人前去找滕时越。
看着他们身影在朦胧细雨中渐行渐远,渐行渐小,浓烈的无法再压制的疲惫感侵袭上来,许从一身体摇晃中,直接倾倒向地面。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很漫长,漫长到好似不会醒过来一般。
耳边总有什么人在哭,哭声悲戚,很有点扰人清梦,许从一甚至想让对方别哭了。
慢慢的,意识回笼,并随之清晰起来。
听出来声音是滕芸的,许从一暂时没睁开眼。
等了有那么一会,方掀开眼帘,眼神茫然又无措。
“从一。”滕芸看到许从一眼皮颤颤巍巍睁开,立马扑了上去,菢着人一滴晶莹眼泪就砸在了许从一脸颊上。
她盯着许从一,看他眼珠子剧烈晃动,先是往右,然后往左,最后才终于定格。
许从一嘴角微微一扬,想给滕芸一个笑,不过身体过于虚弱,这笑怎么都安慰不了人,反而让滕芸心脏揪得更痛。
“你醒了,太好了,感觉怎么样?头痛不痛?”滕芸开心笑着,眼泪断线一般还再滚落。
抬起僵痛的手臂,许从一将滕芸脸上的泪水一一拭去。
“别哭了,我没事,就是累了点,多休息几天就好了。这几天你怎么样,都还好吗?”许从一似乎将自己的安危置于脑后,更为在意的是滕芸。
能被人这样深爱,滕芸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
“我很好,就是一直很担心你。展翔他……”从唐伟那里打听到,汽车坠入河里,他们当时派人下去搜寻过,暂时没搜寻到展翔,因着滕时越腕表的缘故,一路追踪过去,幸好许从一和滕时越在一块。
滕芸更是知道滕时越跟着一起跳进河里去,她爸为了许从一连性命都可以不顾,她自认自己很爱许从一,可同滕时越相比,好像对方的爱更浓烈更窒息。
她比不上她爸。
不过好在,这个人喜欢的人是自己。
这样就足够了。
只是过于虚弱,输了一定量的营养液,身体在慢慢恢复中。
连着一天时间,都没有见到滕时越,都是滕芸寸步不离陪在许从身边,他像是随口问,也像是做了很久的准备。
“小芸,你爸……怎么样?”
滕芸削苹果的手顿了顿,她看向许从一,对方盯着她,隐有焦急。
“他挺好,你要是不放心,一会我陪你去看。”滕芸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相信许从一,相信他对她的爱不会有任何转移。至于之前许从一和她爸间的事,她选择性的忽略。
“那不用,我就问问。”许从一摇着头说。
在医院住了两天,滕芸给许从一办理了出院手续,他们直接回的滕家,滕时越虽然没出现,但他安排了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许从一。至于滕芸那里,不再像过去那样争锋相对,默许那两人的随同。
滕芸在出院头天去看过滕时越,男人一条腿受伤严重,打着石膏,整个人面色都发青,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滕芸心里有悲戚也有愤怒,如果一开始滕时越不对许从一有念头,现在的种种事宜都不会发生。
这个她称为父亲的男人,和她爱上了同一个人。
不知道是老天故意为之,还是怎么样。
她知道到如今这个地步,滕时越不会再轻易松手,难道她就会了。
滕芸直接向滕时越言明,算是宣战,她说:“爸,我不会把从一让给你的。”
滕时越还在医院高级病房住着,滕芸猜不出为什么他不回来,竟然看着她将许从一带走。
这样也好,等她和许从一有了实质性的关系,最好能一次怀上孕,她看滕时越还敢不敢抢她腹中孩子的爸。
在滕家,那两盯梢的人就松懈了很多,起码没有跟到屋里来。
洗过澡后,滕芸换上一件基本没怎么穿过的酒红色的情趣小短裙。她拧开许从一所在房间的门,听到浴室那里传来声音知道他这是洗澡去了,唇角间噙着抹志在必得的笑,走进屋,被单掀至一边,她侧身躺下去,右肘杵床,掌撑着下颚。
眼眸凝注着浴室的门,等了没多会,浴室门开了,许从一走出来,青年眸微转,在看到屋里多出来的人时,惊讶地瞳孔微微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