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荼
这是开拍之前已经商量好的动作,祁燃却没由来的一阵不安。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总觉得比起以往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那绝不是他见过的任何时刻应解意的眼神,也不可能是他熟悉的纪寒景。
好像在这两者之间,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融合,纪寒景将一部分不为人知的自己悄然掺入,创造出了无法被定义的第三个人。
这第三个人的目光在他脸上巡视过一遍,露出个狂妄的笑容。低头咬住视线降落之处,细嫩软红的嘴唇。
“那我可就交作业了。请教授好、好、检、查。”
莫名其妙的,祁燃心中羞耻感骤然飙升。
他拍戏前原本并无心理负担,只想着要怎样尽量完美的完成每一个镜头。这时却突然有些不适应了。不适应这里的环境,适应这里的气氛,不适应离得这样近的镜头,更不适应这个将他牢牢压制住,仿佛下一秒就要亮出利爪和獠牙,将他撕扯入腹的人。
急促的呼吸和炽热的吻纷纷落在他的颈间。玫瑰的迷靡香气将人淹没,馥郁浓烈得令人屏息。
祁燃只觉自己整个陷入某种极其私密的领域里,一时慌乱得几乎要忘了这是在拍戏,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推拒时,余光里瞄到一只烧得通红的耳尖。
……
是纪老师啊。
心里不可思议地安稳下来。
祁燃调整表情,听见周围传来不止一声的粗重呼吸。羞耻之余又找回一些掌控感,伸出去的手乖顺地环住了他的腰,小声说,“轻一点。”
下一秒,肩膀上传来被穿透的疼痛,比想象的还要痛得多。祁燃没忍住短促地喘了一声,皮肤上顿时沁出鲜红的血珠,在细腻洁白的底色中尤为显眼。
血液浸润在唇间化成腥咸的滋味,纪寒景猛地醒了神,一边小心地用吻清理干净,一边抽离过分投入的自我,加快速度结束这场戏。保持交颈的姿势,抱着他往台面上顶撞了几秒。
玻璃杯里漂浮的柠檬片随水波起起伏伏。一直到导演喊了“卡”,两人才迅速地分开。
刚刚的戏里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这时才发现祁燃还皱着眉,纪寒景神色一下子慌乱起来,“……疼?疼吗?”
祁燃只来得及点一点头,周舟就迅速过来把他拉走了。
两个人各自蹲一边墙角休息。
“吓死我了刚才。纪老师的演技简直了,那个眼神……我还以为你们俩真要当场怎么样。”
周舟一边叨叨一边往他还在渗血的牙印上喷药水,敷上无菌贴,抱怨道,“纪老师也太不知道轻重了。”
“是我让他咬的。”
祁燃平复完心情,也不好意思去看纪寒景怎么样,派周舟过去打听。
好半天他才回来,“纪老师说,牛逼啊你。”
“……”
“开玩笑的。”
周舟嘿嘿道,“刚刚我顺便去看了下镜头。导演说就这条吧虽然有点瑕疵,但又因此有种很难得的珍贵感染力……我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大概意思就是今天可以收工了。”
“……”
祁燃点了下头,执着地又问一遍,“纪老师怎么说。”
“纪老师说你很ok。”
周舟按原话传回来,“说既然能折腾得了他,就能让千千万万的观众比他更惨。”
祁燃觉得可以理解成表扬,便放心了点。偷偷往纪寒景那边瞄一眼,“有……多惨?”
“不知道。估计导演今晚得往他房间里送个什么纯情小O之类的去给灭灭火吧。”
祁燃红着脸“哦”了声。想想又为纪寒景辩解一句,“纪老师才不会是那样的人。”
周舟不置可否,回到酒店还超八卦地拉着他听了听对面房间的动静,被他赶回去时一脸坏笑。
真是的。现在年轻人天天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他倒是对纪老师的为人怀着莫名的信心。
因为伤口不能沾水,晚上的洗漱变得有点困难。祁燃在浴室里磨蹭了许久,洗完澡后出来擦干身体,拿起干净的毛巾捂在脖子上等了一会儿,认真地嗅嗅。
只有沐浴剂的香味。
他心底里传来一声叹息。
如果是一般的Omega,在被临时标记之后的数日里都会带着标记他的Alpha的信息素气味。本质上是因为Alpha信息素在其腺体内的残留。
但祁燃不同。由于腺体的特殊性,Alpha的信息素无法在他身上停留。
他是个无法被标记的Omega。
祁燃披了睡袍出来,蹲在行李箱前一阵翻找,从最底下拿出一支未开封的小型药剂。
从中学时代开始,他随身带支抑制剂的习惯已经保持了十来年,为的是能随时应对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体验到的发情期。
但到现在为止,他的抑制剂都是压箱底,每次到保质期就丢掉,就没往自己身上用过。
祁燃心想,今天纪寒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咬了他,如果之后几天他身上没有纪寒景的味道,可能会惹人注意。
不过消除Alpha气味的方法也是有的。这也是他敢让纪寒景真咬的原因:对一般的Omega而言,在被标记之后再给自己用抑制剂,就能将Alpha残留的信息素置换掉。
他被问起时用这套说辞搪塞就可以了,本不需要这么做的。只是作为一个需要遮掩身份的隐形残疾人口,做事还有点完美主义,为了不让人生疑,他依旧打算给自己来一针,让这个借口落实得更合理。
甚至还让周舟去剧组申请领一支抑制剂回来,制造伪证。可以说非常严谨了。
抑制剂跟平时用的没什么区别,就是使用过程有点痛苦。跟常规中静脉注射或口服使用的方式不同,需要直接向腺体内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