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月啾
继承家业要从娃娃抓起。
沐恒很烦。
烦到今天终于一起爆发了出来,让他直接决定虚假的离家出走,顺便去关注一下柯函。
直奔学校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他赶到实验楼前的花坛时,考试正好过去了一半。
花坛边上几个同学拿着数学书在那里相互讲题学习,勉强还是有几分学生样子的。
沐恒的嘴角弯了弯,正要走过去,却在这个时候发现柯函从实验楼里走了出来。
眼眶微红的柯函正跟文清卿边走边交谈。
文清卿没有收声,让沐恒听清楚了内容€€€€你怎么都没写……
沐恒眉头一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结合他从柯函他妈那里了解到的部分事实,沐恒觉得自己对于柯函确实要负起一定的责任。
毕竟,无论如何,他都存在一定的胁迫,让柯函很难过地学了这么多天的数学。
他长叹一口气。
柯函真是一个有故事的学渣啊。
想到这里,他回应了花坛边几个同学跟他打的招呼,三步两步地走到了柯函的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臂,跟文清卿说了一声,就在对方微妙的目光里把柯函给半拉半就地带回了实验楼。
两个人已经形成默契地一步一步走到了半开放的天台的门口。
沐恒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锁以后就看见了长了一丛又一丛青苔跟杂草的天台。
绕过雨棚,还能看见旁边大门敞开的空旷房间。
房间的地下布满了灰尘,只有极其稀疏的几个脚印,里面只摆放了一架破破烂烂的老钢琴。
柯函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直到沐恒停下了脚步,回身对他道:“学习没有什么好怕的,至少你已经走出第一步了。”
他说着,从旁边拉过来两张淘汰下来的破凳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擦了擦,示意柯函跟自己坐下谈谈。
“坐。”
柯函搞不懂沐恒这次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但是坐着总比站着要舒服,他便顺从地坐了下来。
“我先道歉。”沐恒毫不犹豫地开口,“其实我那天说的话,意思不是劝你退赛。”
柯函挑眉。
沐恒:“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自己都没有必须要做什么去完成某件事情的理由,那么那件事情对于你而言就是无关紧要的。”
“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一定要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柯函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地写着:你当初按着我学数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沐恒别过脸,神色略显肃穆。
他的视线在整个实验楼半开放式顶层上扫过,最终停在了最远的那一个护栏角落。
或许该跟柯函分享一点自己的过去,通过两人之间产生的共鸣来稳定他的情绪。
柯函紧接着就听见沐恒斟酌着说到:“大概十年前吧,我就站在这个天台的那个角落里,踮起脚尖往下看,有点想要尝试自由落体。”
这是沐恒真实的经历。
希望能够帮助柯函从刚刚校级选拔赛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
柯函惊愕道:“你认真的?”
沐恒平静地点了点头:“我有一个哥哥,他很优秀。优秀得就像是一朵永远压在我头顶的乌云,让我永远也看不到晴朗的天空。在我所有的荣誉面前,每个人都会加上一句€€€€哦,原来是那个人的弟弟啊,难怪了。”
“更何况,我以前还没有他那么优秀。”
“我觉得你能够体会到那种感觉,时间长了,真的会让人仿佛置身于地狱,用尽全部的力气都爬不出来,看不到一丝亮光。”沐恒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笑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但是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我想要的不是自由落体,我想要的只是自由。”
柯函的心跳得快了几拍。
他完全能够理解沐恒话里的内容。
包括那种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的负面情绪。
沐恒在他的视线里站了起来,轻声道:“你跟我来。”
柯函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后,最终走到了大房间里唯一的一扇小木门前。
“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现在,我把它告诉你。”沐恒一字一句道,然后伸出手解开了门上紧绷的金属丝,“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难过的,没有办法跟别人分享,都可以来这里静一静。”
“哗啦。”
在小门被拉开的瞬间,里面堆叠到天花板的老旧书籍全部都雪崩般滚落。
沐恒早有预料地往旁边躲了一寸,即使是滚得最远的书也只不过是碰到了他的脚尖。
灰尘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