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尾兔
卢芹和齐爸都是不幸运的,明明一点都不喜欢对方,却因为婚姻绑在一起,还被要求有了一个孩子――一个不被他们期待的孩子。
好不容易熬到各自可以解放,自然是欢欢喜喜离开,终于可以奔赴自己的新生活。
两人都厌恶对方,也没有互相对不起,只不过煎熬了一些年后,一起解脱。
可他们的孩子呢?
齐斯湛呢?
他们奔赴新生活,齐斯湛又怎么办呢?
俞向北没有问,卢芹继续说:“我们总算解放了,各自在外野了一年,我知道我们的儿子转学了,转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读一所陌生的学校。我们没有在意,读书对齐斯湛而言,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要学的课程,私教都已经教给他了。”
他们走到主卧的门口,卢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
她闭上眼睛,轻声说:“我和他爸相处最和谐的一段时间,就是齐斯湛住在这儿的日子。我们不再吵架,看着对方也不再厌恶,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已经没资格抱怨了。”
俞向北看着卢芹突然有些垮下的肩膀,明白了――应该抱怨的其实是他们的儿子。
他们不幸,因为他们而不幸的齐斯湛,同样痛苦。
“小北,你知道我和他爸从外地赶回来,见到一个已经宛如半死的儿子时,我们那时候是什么心情吗?”卢芹红了眼睛。
她的声音哽咽:“最开始,我们是恨你的,恨不得杀了你,又恨不得把你绑回来,绑在我儿子身边。”
俞向北微微愣住。
他就知道……
当年他说得那些话,不可能对齐斯湛没有影响的。
“你真是变态”、“我怎么会认识你”……
那些难听的字眼历历在目,俞向北鲜少去回忆,因为自打那天他说出口后,他就已经后悔了,并且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而自责和痛苦。
过去,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鲜少去回忆这些字眼,可这些话一直都在他的脑海里存在着,他从未忘记。
――从未忘记他曾经对着喜欢自己的人,说过的那些难听言语。
俞向北咬住牙根,从未消失的自责和懊恼,一直都在。
卢芹:“后来我就恨不起来了,我有什么资格恨你呢?让他失望和绝望的人,不仅仅是你,还有我和他爸爸,我们都是伤害他的人,根本没资格恨你。”
“咔嚓――”门响动。
卢芹打开了这扇门。
第138章 偏执
门缓缓打开。
俞向北刚刚抬起头,看见的就是墙壁上,一张张自己的照片。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半响,他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迈进这个房间。
房间里面很简单,只有满墙的照片,还有放在桌上的、柜子上的,有些是贴着的,有些是装在相框里面的。
――但无一例外,都是他们重逢之前的。
相框中,高中时期,上面的俞向北一脸青涩,却又满脸的自信和张扬。
后来,照片上可以看见几年前的俞向北模样,笑容已经从张扬自信变成了阳光温柔,锋利的棱角随着年岁增长,渐渐消失。
满墙的照片和海报,床的对面,他朝着床的方向,笑容灿烂。
卢芹缓缓走到最大的那张海报面前,站在那儿,和笑容灿烂的俞向北对视,她说:“这些都是我和他爸爸收集给他的,那个时候,心理医生说,他没有求生欲。”
她回头,看向俞向北:“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将他从学校带回来的吗?”
俞向北摇摇头,他的神情满是茫然和无措。
骤然间发现,原来当初齐斯湛过得并不容易,他的心里只有自责和心疼。
“他爷爷知道了他对你的感情,想要将他带回来,他不愿意,以死相逼。”
几年的齐斯湛,虽然已经沉稳老成,但到底还是稚嫩,除了以死相逼,没有任何可以应付掌权人的办法。
“后来呢?”俞向北追问。
“后来他爷爷决定,再给他一段时间,等到高中毕业,就必须离开你。可没等到高中毕业,大概是你伤害了他,他发了高烧,病危,我们连夜将他送到了京市。”卢芹看着俞向北的眼睛,眼中的情绪绝不是平时的友善。
俞向北没有说话,只是晃了晃,手撑在椅子上才勉强站稳。
“我们都想不通,为什么发高烧竟然会病危,医生说,他已经没了求生意志,所以一场高烧,足以要了他的命。”卢芹眨了眨眼睛,没让眼泪流出来。
那个时候,他们多恨俞向北,恨不得俞向北死。
“他爷爷说,要去将你绑过来,车子走到一半,他醒了,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不准找你。也只说了这一句,又昏睡过去。”
俞向北感觉脸上有些湿润,温热的水珠滚了过去。
“阿湛醒了,他爷爷威胁他,如果他死了,你也别活了。阿湛这才活了下来,他还活着,却也和死了没有区别,他不去找你,也不准我们找你,除了提到你的时候,其他时候宛如行尸走肉。心理医生们分析说,他这是觉得活着没有意义。”
卢芹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们有什么资格恨你呢?你对不起他,我们也对不起他,小时候他是我和他爸眼中的障碍,我们当着他的面吵架,互相威胁,甚至带着别人回来。他一直都被我们忽略,保姆都能够偷偷掐他、打他长达三年,我们竟然没一个人发现。你知道吗?你见到的阿湛,有自闭症。他的爷爷只需要继承人,不需要自闭症的孙子。”
齐斯湛小时候的成年环境,非常糟糕,卢芹从不指望齐斯湛对她有母子之情,她将他带到这个世界,却没有给他一个正常健康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