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策
那个小孩子看他不答应,就拉着他的手摇晃着,“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陈阳实在不忍心拒绝这么个孩子的撒娇,所以就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好”,那个孩子欢呼了一声,接着,就从地上拖出了一堆的东西,献宝一样堆到了陈阳面前,还一样一样地那给陈阳看,比如头盖骨,比如眼珠子,比如——
那个孩子把眼珠子塞到陈阳手里,“这个给爸爸。”
这种东西就是他的玩具?陈阳把手里的眼珠子扔到一边,奇怪的是,他也没觉得眼前这一幕有多么可怕,多么恐怖,反而觉得理所当然。那个孩子看到陈阳把自己给的东西扔了,有点伤心地看着他,“爸爸,你不喜欢宝宝给的东西吗?不喜欢吗?”
陈阳摇了下头,“这个不能玩的?”
那个孩子脸色一变,尖叫着说,“怎么不能玩了,父亲给我的,爸爸坏,坏爸爸,不跟宝宝玩,还想害死宝宝,爸爸坏,坏爸爸!”叫着叫着,那个孩子本来可爱的脸变得狰狞了起来,青面獠牙,张牙舞爪地向陈阳冲了过来,陈阳伸手挡住他,却被他长着利爪的手狠狠地抓了一把,痛得他大叫出声。
这一声喊,让陈阳醒了过来。
陈阳一头的汗水,从床上坐起来,赵安跑进来,“陈哥,你叫什么,晚上了吓死人。”陈阳抹掉汗水,“做了个噩梦,没事。”就是这个梦里面的内容可怕了点。陈阳下定了决心,绝对要尽快把自己身上那个阴胎解决掉。
在陈阳做梦的时候,魏庄里的一个老人也在做梦。
他梦到了自己几十年没梦到过的兄长,一身白衣,负手而立,跟他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淡然中自有其威严,老人顿时热泪盈眶,拉着兄长的手,痛哭流涕,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时,对于一手抚养他长大的兄长,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多年了,总算又见到了,老人拉着兄长的手,“林哥,林哥,你总算回来看弟弟我了。”兄长依旧是淡然自若的笑着,老人一看到他哥哥的笑容,就不好意思地擦了把脸,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哥哥面前丢了脸。
这个他叫做林哥的人,跟他说,“这次来见你,是请你帮我个忙。”
老人二话没说,拍着胸口跟他哥哥表决心,“林哥,你说,只要弟弟能做到的,万死不辞。”说着,他又哭了起来,“我们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了,不但不能把你迁入祖坟,连给你上个坟都不行,只能偷偷在家里祭拜你。”
那个男人就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他的头,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这些事我都不在意,这一次来见你,是因为我找到了一个人,想跟他结成阴婚,你得帮哥哥这个忙,做个阴婚的仪礼。”
老人擦掉脸上的泪水,不停地点头,“好,好,好,既然是哥哥想要结阴婚,那我一定帮你办成,你放心好了,谁敢拦着我,我就跟他们拼命。”这么一个老态龙钟,满头白发,颤颤巍巍的老人说要跟人拼命的时候,居然也有一股凶狠的匪气在。
那个男人很是安慰地笑了一下,“等你要去那天,我会再来,到时候我们兄弟自会相聚。”
老人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气中,老泪纵横。
老人是哭醒的,一醒过来,就看到床头那个木柜子上多出了一个黑漆托盘,上面是龙凤呈祥的图案,放着一些贵重的金银首饰,镯戒珥簪,各色不一,整齐地摆放在一块大红绸缎上,若说老人刚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那么现在,他知道,那不是一个梦,是他哥哥真的回来了。
大红绸缎上,还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名字“陈焱焱”,还有一个生日。
既然是陈姓,那就说明不是魏庄里的人。老人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跟他同住,另外两个儿子分家了,不过也就住在边上,他先把大儿子叫醒,然后让他去把另外两个儿子喊回来,那个睡到一半被叫醒的大儿子,无奈地看了自己的老父亲一眼,转过头又去自己儿子的房门前喊了几声,让他去叫自己两个叔叔过来。
不一会儿,人到齐了之后,老爷子就宣布了要给自己死了五十六年的大哥作阴婚的事。
底下的三个儿子,外加五个孙子,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家这位老爷子又是搞得哪一出。老爷子也没管下辈子的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把那个放在聘礼的托盘摆在桌子上,“这是你们伯父昨晚上托梦交给我的,是聘礼,这是那个结阴婚的人的名字。”他把那张纸条递给自己的大儿子,“你们去把这个人找出来,要快点。”
把事情交待好了之后,老爷子站起来,把拐杖在地上砸了几下,“我现在把话放在这里了,谁要是敢糊弄你们老子我,不把这个事给我办好,我就打断他的腿。”
几个后辈子听得额头直冒汗,连声说“不敢,一定会把事情办好”,老爷子是来真的,他是当兵的出身,那是有一是一,有二是二,说要打断你两条腿,绝对不会是一条,而且老爷子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不过身体强健,耳聪目明,怎么可能被他们糊弄。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我,摇了下头,苦着脸,出了门。
第92章 洗脉
那家人摆出了个大阵势开始找人,因为只有一个名字和生日,本来还说着,那么多人,哪里就能这么容易被你找到?还不得找到死啊,那个三儿子把这个话一说出来,就被老爷子一拐杖打在背上。
老爷子举起拐杖,吹胡子瞪眼地吼,“我们魏庄的老规矩你忘了?那肯定就是在附近百里以内的人!”
三儿子缩头缩脑,挨了一棍子,边上的两个兄弟,都在幸灾乐祸。
陈阳自从发现身上附了这么个阴胎之后,就每天照三餐的到魏时那里去喝药,那个阴胎每长一天,就会吸更多的阳气和精气,同时,此消而彼长,阴胎的阴气也会更重,如果不用药压住,只怕陈阳坚持不了太久。
自古以来,就很少听闻有阴胎能平安生下来的。
不是胎死,就是母亡,其中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母体承受不住阴胎,还没到生产的时候,就阳气耗尽,阴气蚀体,那时候,母体已经是半鬼之身,就算到了后面,阴胎最终滑了胎,没有生下来,母体同样活不了。
陈阳听到魏时这么跟他说的时候,悻悻地骂了两句,接着,一口气把魏时递给他的一碗散发着浓浓腥味的药喝了下去,热腾腾的药水一下肚,陈阳确实觉得有一股暖意冲向了四肢百骸,甚至连肚子那儿的冰冷都发散了一些。
他把碗放在桌上,跟旁边忙乎的魏时说,“我去上工了。”
魏时点了下头,“我快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过两天我们去一趟镇上的寒蝉寺。”
陈阳本来都要走了,听了他的话,又停下来,“寒蝉寺?”
魏时漫不经心地应着,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捣药,“是啊,洗脉的时候很危险的,那个婴灵力量很强,光靠我们是压不住的,得借助一下外力,香火鼎盛的佛门或道门之地,是最好的选择。刚好我又认识寒蝉寺的主持。”
陈阳用手扒了一下头发,没说话,转身走了。
果然过了两天,魏时就说好了,这天也不是周末,所以陈阳就跟修路队请了大半天的假,幸好这两天都在拓宽路面,挖开柏油路面,还用不上压路机这些大型机械,所以陈阳才能那么顺利地请到了假。
寒蝉寺就在广济镇边上的一座山里,据说是明末清初所建。
当时也是耗了巨资建成的,雕梁画栋,殿宇森森,虽说是建在山里面,但是香火一直以来都很鼎盛,四邻八乡,甚至外地外省,都有人过来上香。县志上对于到底这寒蝉寺是何人出资所建,也是含糊其辞,莫衷一是,甚至还有神佛下界,看顾广济,一夜之间山寺平地而起的传说,这当然是唬人的。
陈阳跟魏时两个人坐了车到了寒蝉寺前。
现在虽然说是说科学昌明,不提倡封建迷信,倒也不是没人信这些鬼神之说了,而是信的人很多,但是虔信的人却少了,添入了人心的各种欲望和邪念,就算是佛门清静之地也多有成了藏污纳垢之所的。如果是这种地方,别说镇邪驱鬼了,就是保住本身不被邪祟侵入都难,妖魔鬼怪们,毫无疑问是更喜欢这种本是神圣之地却堕入泥潭的地方。
穿着灰色僧衣的小和尚,合掌念了一声佛,让他们在大殿稍等。
大殿内各色佛像,或怒目圆睁,或拈花而笑,各色不一,均是栩栩如生,看得出雕塑者的功力精深,以至于这些佛像好像个活物一样,陈阳一进去,就觉得肚子里的那个阴胎开始不太安分了。
不过,在出发前,魏时就让陈阳一口气喝了两碗药,就是为了防止阴胎察觉到不对,突然发难,陈阳冲着魏时做了个手势,就从大殿中先退了出去,不能惊动了阴胎,还是离那些佛像远点比较好。
这时,一个老和尚带着个小和尚,缓步走了过来。
老和尚眉毛胡子全都是雪白的一团,眉目慈和,端方威严,一身袈裟,一望可知是位佛门高僧。他合掌在胸前,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魏时跟陈阳也有模有样地跟老和尚见了礼,见完礼之后,魏时就嬉皮笑脸地凑了上去,“慧心大师,要借你宝地一用。”慧心方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唱了一句佛号,摇了下头,“明正,带两位檀越到后院的静室。”
明正就是刚才待客的小和尚,看上去才十几岁的样子,长得跟只猴子一样,一脸的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