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偶然记得
萧贺比他们最多也就大个三四岁,此时却充起大辈分,三人气得咬牙切齿,但是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也只好起身行礼:“下官见过萧大人。”
萧贺笑眯眯地说:“快请起请起,几位真是人中龙凤,哎,可惜可惜。”
虽然他们上殿后,从来没有看见过萧贺,但是这位声名狼藉的萧大人他们可算是有所耳闻,一张毒舌见人就损,完全不给同僚留一点面子,据说前年把户部的老尚书气的在朝堂上追着他打,皇帝罚他去老尚书家门口给人扫院子推车,结果他咋咋呼呼不光把老尚书家收受的贿赂全都翻腾出来,还顺手查出了老尚书儿子强娶民女的事情,最后老尚书只能告老还乡,放言说萧贺在一天,他便再也不上朝。几个老尚书的学生气不过,联名告萧贺,谁知道此人无家无业,无妻无子,连房子都是租的,每月供奉到手就花的精光,除了在朝中羞辱当朝大臣还真没有别的罪名,最后还是皇帝为了安抚人心把此人调去修大坝,才算安静了些。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在朝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萧贺,不然谁知道他在皇帝面前会给你抖落出来什么。李胜成对孟乔褚使了个眼色,然后站起来说肚子不舒服,孟乔褚扶着他,俩人赶紧跟萧贺告退,萧大人笑眯眯的说:“皇宫内院的净桶干净如琉璃盏,两位贤弟可要小心,别滑下来,摔青了屁股。”
眼看俩人急忙遁了,夏涌铭也站起来想跑,被萧贺一把拉住:“小夏哪里去?”
夏涌铭没好气地说:“萧大人且放手,皇宫内院,萧大人如此拉拉扯扯的,实在失礼。”
萧贺笑道:“半年未见,小夏怎么脾气越发暴躁了?难不成因为没有当上皇后,迁怒于我么?”
夏涌铭剑眉道理,小声怒道:“萧贺!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萧贺说:“冤枉啊夏大人,我哪里胡说八道了,当初你硬要去选后,我这心里刀砍斧劈一般痛,哎,这才去了江南自生自灭,好在皇帝他重情义,知道我倾心于小夏,特意没有选你当皇后,皇恩浩荡啊。”
夏涌铭被他调戏的怒从心头起,恨不得把他这张嘴撕烂:“翟湮寂做皇后本来就是计划之内,你、你再血口喷人,我就真的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萧贺眯着眼笑道:“啊呀,我这舌头还是留着罢,以后你便知道它的好处了。什么计划,不要乱说,要是走漏了风声,该被割舌头的就是小夏了。”
夏涌铭气的脸白一阵红一阵:“你不好好在江南干你的事情,跑回来做什么?”
萧贺说:“养鱼虽然快活,也不能总养不捕,秋日到了,正是收网的好时节。”
夏涌铭见他难得正经的模样,坐下来拿起一串葡萄,有一个没一个的吃:“大坝建成了?可是要动手了?”
萧贺说:“太早,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皇帝满肚子心眼,才不会干没有把握的事情,还要再等等。”
夏涌铭别有所指的说:“可是我看有的人却按捺不住了,这脂粉美人计都用上了。”
萧贺说:“那是自然,帝后融洽,一旦丞相将兵权交给皇后,李孟就危险了,如今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时候,当然要想办法。”
夏涌铭说:“那你跑回来干嘛?”
萧贺说:“当然是因为想你了,如何,看到皇帝皇后两个比翼双飞,是不是对男男成婚之事包容许多,何时打算嫁给我,我去准备聘礼。”
夏涌铭说:“呸!要不是因为大计中还需要你,我早把你一刀劈成两半。别跟我面前晃悠,当心让人看出问题。”
萧贺挑眉笑道:“我为人轻佻无度,谁都知道,怕什么?不过倒是你,不想点办法,在兵部怕是待不下去。”
夏涌铭看着萧贺意味深长的笑容,有点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你、你、你想怎么样?”
第三十三章
戚沐倾走到李凌姬面前,抿嘴一笑:“李少卿辛苦了,众大人都在食佳肴,品美酒,少卿怎么不去?”
李凌姬飘飘下拜,眼神偷看皇帝,娇滴滴道:“回禀陛下,凌姬官位卑微,不宜上桌。”
戚沐倾说:“少卿何出此言?摒弃官位不提,少卿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出身尊贵,何来卑微两字?”
李凌姬说:“凌姬不愿依赖父亲名声,再者说,天下人都是陛下的子民,除了陛下堪称尊贵无比,余下各人都只有听遣的份儿。”
戚沐倾说:“少卿此言深得孤心,不过即便是孤,也不过是天子,万民万物生长依赖苍天,孤不过是带苍天治理而已。”
李凌姬说:“天虽宽宏但到底触及不到,真正恩惠众生的,还是陛下。”
戚沐倾笑了两声,对黄门官说:“都说你会说话,比起李少卿来如何啊?”
黄门官连忙道:“李大人机敏过人,口吐莲花,岂是小臣能相比的?自愧不如,心服口服。”
戚沐倾调笑道:“看少卿不吃不喝,抱着一捧花,难道少卿已经成蝴蝶,闻闻花香就可以温饱?”
李凌姬说:“不怕陛下笑话,小臣最喜爱的就是花,不过是些小女孩的玩应,跟皇后的英勇威严是万不可比的。”
黄门官到底不是梁婵月,听闻此话只是垂头不语,戚沐倾也没有出声,李凌姬好似不觉自己话语中有何不对,又道:“往日在家中,凌姬最爱就是在花丛中起舞,若是夏日,园中花团簇拥,蝴蝶翩翩,小臣仿佛也变成其中一只,乐在其中。”
戚沐倾说:“哦?如此,不知孤可否一饱眼福?”
黄门官连忙说:“小臣去叫乐师来。”
说罢对两侧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人敛目,不动声色地离皇帝更紧一些。
李凌姬说:“凌姬自然求之不得,女为悦己者容,凌姬学舞,便是为了有朝一日献给陛下。”
戚沐倾说:“凌姬真是有心,可惜李少卿是女子,不然定也拼的头筹,竞技后位。”
李凌姬嘴角轻扬,眼神忽忽闪闪:“凌姬却不这么想,皇后固然光宗耀祖,陪王伴驾。但是唯有女子才能桌前榻边侍奉陛下,为陛下生儿育女,共享天伦……”
这一番话直白得露骨,戚沐倾嘴边的弧度更大了:“哦?少卿果然不同凡响,天下人都想从孤这里得名得利,少卿却只想陪伴孤。”
正说着,黄门官领着宫里的乐师走到前面,戚沐倾说:“如此,就有劳少卿来一段了。”
乐师开始弹奏,李凌姬丝毫不忸怩,褪下红色披风,里面竟然还穿着飘逸纱裙,在桂树下翩翩起舞。当是时,霞光四射,给佳人镀上一层金光,李凌姬一身艳红在素色菊花当中翩翩起舞,轻盈好似白鹭跳在水中间,婀娜堪比舞蛇摇曳无骨,随着乐师的演奏,或急或缓,一颦一笑,正是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均,一双玉臂,在薄纱水袖中半遮半掩,好似春风拂柳绿,高昂着的胸脯起伏不定,珠影旋转星宿摇,花鬘抖搂龙蛇舞。
群臣们不少人已经围过来,接着酒精也不收敛目光,李尚书坐在人群中,跟孟将军碰杯饮酒,仿佛根本不知道他的女儿正在为皇帝跳舞。李胜成远远地看着妹妹的舞姿,又偷眼看皇帝的表情,戚沐倾眯起眼睛,手指跟着乐师的演奏打着拍子,黄门官叫人搬来一把椅子,戚沐倾坐在上面,嗅着桂花香,看着美人的纤纤曼舞。
不远处,戚永琛冷笑一声看向皇后:“我同你说什么来着?这李姓的女官略施手段,皇帝便看上了,说不定回去就要册立皇妃,李尚书打得这如意算盘真是精明。”
翟湮寂看了看戚沐倾,又看了看戚永琛,目光深邃,他嘴唇动了一下,但是还是没有说话。
尽管不说破,他也察觉出了问题,仿佛每个人都是深不可测的,皇帝是,父亲是,李尚书是,这个突然撞到御花园的李凌姬是,戚永琛也是,他依旧足不出户,却已经知晓宫中所有事,或许不仅是他,这满园的大臣,每个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做了什么,戚沐倾做了什么,这些人都一清二楚,他不禁想到那日,戚沐倾拉他在园中的亲昵,或许也不过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
一曲跳罢,李凌姬香汗淋漓,更添艳丽,微微一笑简直九天仙女失颜色,月宫嫦娥愧见人。戚沐倾说:“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啊。有劳少卿。”
李凌姬娇滴滴地说:“谢陛下。”
官员们忍不住已经交头接耳起来,甚至不少别有用心者已经去恭喜李尚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