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等登等灯
程郁坐了一会儿,吴蔚然已经刷完碗,他甩甩手上的水珠,走到卫生间去洗手,站在洗手池前时程郁能看见他挺拔的身影,但是吴蔚然没有将余光分给他。
程郁越发丧气,起身飞快地对吴蔚然说:“不然我还是回去吧,重新收拾房间太麻烦了。”
他扔下这句话落荒而逃,刚走到楼道里,就迎面碰上了他的同时唐远和张衍,他们肩并肩亲密地一起走着,唐远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刚买回来的小吃,程郁看着他们一如既往的亲密无间,心中越发酸楚羡慕。
唐远和张衍也看到了程郁,惊喜地同他打招呼:“程郁,你回来啦?”
程郁潦草地点点头,唐远又说:“好长时间没有在宿舍楼看到你了,你是不是都不怎么出门呀。”
唐远并不知道程郁已经不住在宿舍的事情,程郁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在犹豫之时,身后传来吴蔚然的声音:“前段时间他的宿舍漏水严重,要重新粉刷,所以暂时搬出去了,这两天已经好了。”
张衍看了看程郁,又看了看吴蔚然,而后笑着道:“是,入春以后雨水多,咱们这些老楼就是容易渗水。难怪好长时间没见过程郁。那我们先回去了,有空去我们宿舍玩。”
唐远和张衍走远了,吴蔚然站在程郁身后,说:“走吧,回去吧。”
程郁委屈地望着吴蔚然,但是吴蔚然并没有看他,他在前面走着,程郁连忙跟上了吴蔚然。
一进宿舍,吴蔚然就将房门关上,将程郁按在门上亲吻起来,他有些凶,逼问程郁:“为什么要走?是不是又后悔选我了?”
两人搂在一起,一边亲吻着,一边往吴蔚然的房间而去,眼看就要擦枪走火时,程郁的手机响了,吴蔚然的动作顿住,程郁尴尬地将手机拿出来,看到电话是翟雁声的。
吴蔚然也看见了来电人的名字,他退开半步,道:“你接电话吧。”
程郁将电话接通,翟雁声在电话那头罕见地没有过问他的行踪,他说:“宁宁病了,这些天我不回去了。”
程郁一心记挂着吴蔚然,闻言便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翟雁声没有等到程郁接下来说话,他终于忍不住问程郁:“程郁,你至少跟宁宁待了几年,宁宁这么喜欢你,现在她生病了,你连问一句她的情况如何都做不到吗?”
程郁被翟雁声问住了,他下意识回答道:“不是的。”
但接下来的话程郁却没能说出口,他被翟雁声点醒,想问问翟宁宁的情况,又觉得现在才问,未免显得太过敷衍,丝毫没有真心可言。翟雁声没有再和程郁耗费时间,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程郁沉默地拿着手机,从吴蔚然的房间出来。
一个电话打断了两人的动作,电话声音不小,吴蔚然在外边也听到了两人通话的内容,吴蔚然用眼神示意程郁坐,程郁便坐下,跟吴蔚然隔着一张小小的茶几。
吴蔚然给程郁倒了杯水,而后说:“你是该问一句的,毕竟你们在一起待了好几年。”
程郁以为吴蔚然在意翟雁声在电话里说的这“好几年”,连忙开口解释,说:“不是的,我只是帮他带孩子……”
但是对上吴蔚然的眼神,程郁又沉默了。吴蔚然的眼神好像已经了然一切,他对程郁很无奈,也很失望。
吴蔚然说:“程郁,你搞错了,我不是在意你跟他的那几年,如果我在意,我们根本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境况。只是你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很恐慌,你对翟雁声的态度,很难不让我去想,以后我是不是也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又或者说,是不是我现在就已经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吴蔚然叹了口气,道:“你在该果决的地方不果决,在该留有余情的地方又毫不留情,程郁,我真的曾经了解过你吗?”
第76章
程郁第二天给翟雁声打电话,他躲在车间工房的阴影下,小心翼翼地问翟雁声:“宁宁怎么样了?”
天气燥热,云城气候又十分干燥,车间院子里的杂草无人打理,长得东倒西歪,常年被太阳照着的一片草地,连草尖上都泛着黄,蚱蜢、蜻蜓和蚂蚁都在干枯的草丛里扑腾。但是靠近背阴处的墙面却很阴凉,程郁背靠着粗糙的砖墙,感到一阵岁月长久带来的潮湿。
前一晚他睡在吴蔚然那里,半夜想起翟雁声和吴蔚然对他说的话,心里涌起一阵歉疚。翟宁宁毕竟只是个孩子,程郁是有些无情了。
所以问翟雁声这个问题时,他很忐忑,怕翟雁声还记挂着前一天的事情。但是翟雁声身边事情太多,早已顾不上跟程郁计较。
翟雁声在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疲倦,但是依然沉重冷静,说:“是心脏的毛病,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程郁啊了一声,似乎十分惊诧,问:“宁宁还这么小呢,那不用做手术吗?”
“做不做手术还要看医生留院观察之后的检查结果,现在不好说。”翟雁声说。
程郁想了想,又问:“那需要我回去看看吗?”
翟雁声似乎是在电话那边笑了一声,而后他说:“不用了,你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翟雁声挂了电话,就听翟宁宁在病房里嚷嚷:“爸爸,你是在跟程郁打电话吗?我也要跟他说话!”
翟雁声推门进去,翟宁宁住在独立的单人病房里,空间很大,采光很好,还按照她的吩咐,从家里带来几个玩偶摆在床头,陪着她一起睡觉。翟雁声进门时见阳光洒进病房,落在她卷曲柔软的头发上,她气势汹汹,看着似乎一点毛病也没有。
翟雁声对她说:“不是在跟他打电话,你赶紧躺好。”
翟宁宁跪坐在床上狐疑地看着翟雁声,末了坚定自己的想法,十分确定地说:“肯定是在跟程郁打电话,因为爸爸你的脸好臭。”
翟雁声将翟宁宁塞进被窝里,翟宁宁还在叽叽咕咕地跟翟雁声说话,说:“爸爸,怎么总是你跟程郁生气,你脾气好大,我从来没有见过程郁生气,程郁就很好。”
翟雁声顿了一下,翟宁宁年幼,并不懂人和人之间的纠葛,却将人事看得莫名透彻。翟雁声跟程郁生气,是因为总是在意程郁,可程郁却从不跟翟雁声生气,也不跟他们翟家人生气,从头至尾,他都把自己当成一个外人,不愿靠近半分。可即便如此,翟宁宁却仍然这样依赖着程郁。
翟雁声给她掖好被角,坐在一旁,问:“你很喜欢程郁吗?”
翟宁宁嫌热,一节小腿偷偷从被子里伸出来,翘着脚一点一点地,她对翟雁声说:“是呀,我喜欢程郁。”
“为什么喜欢他?”翟雁声又问。
“因为他对我好呀!”翟宁宁声音清脆,回答这个问题时没有一丝犹豫。
翟雁声又笑了,说:“我对你不好吗?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对你也很好,刘阿姨对你也那么好,你怎么只记着程郁?”
“那不一样!”翟宁宁据理力争,她扒拉着被角,回忆着程郁对她的好,但她年纪还小,即便再聪明伶俐,表达能力仍然有限,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含混笼统地下了定义:“程郁对我好,长得也好看,反正我就是很喜欢程郁!”
翟雁声试探着问翟宁宁:“那如果有一天程郁不跟我们在一起了,你会怎么办?”
翟宁宁眨眨眼睛,问翟雁声:“不跟我们在一起了是什么意思呀爸爸?”
翟雁声想了想,说:“就是以后不跟我们住在一起,也不见面了。”
翟宁宁撇撇嘴,眼看就要哭出来,可怜巴巴地对翟雁声说:“那我会哭,我会伤心的。”
翟雁声陪了翟宁宁几天,医生的意见是趁着她现在年纪小,尽早准备手术。听说要手术,翟家人都有些反对,到底是心疼翟宁宁,她现在年纪还这么小,真要在手术台上走一遭,家里人总归是担心。
但医生给出的意见是翟宁宁的状态虽然不错,病情也不严重,但是如果错过最佳治疗时期,可能情况反而会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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