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拾
“孙进友没提起上诉,他没参与shā're:n案的策划,又给警方提供了关键性证据,最后综合下来,只判了他两年零六个月。”秘书说着顿了一下,“不过他这回算是有案底了,出狱以后估计也不可能再找到愿意包养他的富婆。”
季闻钟“嗯”一声:“没别的事,就挂了吧。”
沈鹿还挂在他身上,好像原地化身一只考拉,他玩弄着对方袖口上的扣子,含混不清地说:“季总,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不是也很像……嗯,你在包养我。”
季闻钟把手机放在一边,知道他肯定是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包养一个身娇体弱病病歪歪一碰就碎的小画家吗?这不叫包养,这叫供着。”
沈鹿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才身娇体弱病病歪歪一碰就碎,没你的时候,我不也活得好好的。”
“是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季闻钟起身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两个橘子,“要是没遇到我,当初你被熊孩子家长找麻烦,要怎么处理?”
沈鹿被他这动作弄得差点从他身上滑下去,连忙抱紧他的腰,疑惑地眨眨眼,都快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想了半天才说:“报警呗,遇事不决就找警察叔叔。”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想着找警察?”
沈鹿:“一开始找警察,警察也只会给他批评教育,他家长肯定会说‘孩子还小不懂事’,都是在蜜罐里泡大的孩子了,难道会因为不小心吃了一口苦瓜就改变喜好吗?非但不会,没准还会跟其他同伴炫耀,‘我真厉害,警察都没把我怎么样,下次我们还去干’。”
季闻钟:“……”
沈鹿继续说:“对付这种没皮没脸的小屁孩,就是要用小屁孩的方法才最有效,以家长的口吻跟他说教,他只会觉得烦,觉得你是个大人多管闲事什么呢。我就是要让他自尊心受挫,让他一辈子都记得脸上被人画猪头还洗不掉,怎么,我一个受害者的权益得不到保护,反而要去考虑加害者的心理状况和名声吗?”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季闻钟说,“某些时候,人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受害者的平等,而是加害者的平等,这在我看来,确实有些荒唐。”
“所以说啊,有那么多种方法,我干嘛偏要去当那个圣母。这种小屁孩我见的多了,我跟你说过吧,我小学的时候经常被同学孤立,可我压根也没惹过他们,只不过是不跟他们一起玩,他们也不要理我就好了嘛,偏要来招我,还追着我问为什么不上体育课。”
“老师帮我解释,说我有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大家都是同学,让他们体谅我一下。他们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就开始嘲笑我,欺负我,说原来我有病,说我不合群,除了会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外什么都不会,是个异类、废物。可归根结底,我有做错什么吗?不过是不想融入他们,就理所应当被欺负?”
季闻钟揉了揉他的头发,心疼道:“不,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正常的孩子当然应该体谅同学,他们不是正常的孩子。”
沈鹿哼唧一声,偎在他怀里,低声说:“我觉得我最近好像太依赖你了,我以前明明很独立的……”
季闻钟剥开那个橘子:“依赖我不好吗?你就当个无忧无虑的小画家,其他的都交给我,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唔!”沈鹿突然捂住脸,“橘子汁滋到我眼睛里了。”
季闻钟连忙停下动作,紧张道:“没事吧?快给我看看。”
沈鹿拼命揉眼,季闻钟抽了张纸巾帮他擦:“要不要紧?去洗洗?”
“唔,没事,”沈鹿擦掉被橘子汁刺激出的眼泪,“我刚才想说,你不介意我介意。”
季闻钟把剥好的橘子放到他手里,看到他通红的眼尾,忍不住轻轻吻了吻:“还疼吗?”
“没事啦……”
季闻钟:“之前阿姨跟我说,你小的时候,其实特别羡慕那些被家长宠爱的孩子吧,虽然你不说,可你们偶尔一起出去,你看到别的孩子被父亲背着,跟母亲说笑,就露出特别羡慕的眼神。”
沈鹿正在嚼橘子的腮帮子一停,惊讶地抬头看他:“什么?她连这都告诉你了?你们已经发展成无话不说的好闺蜜了吗?”
“那倒也算不上吧,不过……毕竟她都送过我‘生命和谐套装’,那我也应该礼尚往来……”
“……闭嘴,”沈鹿一把捂住他的嘴,“能不能不提这个?”
“好好好,不提不提。”季闻钟拿着第二个橘子,“还吃吗?”
沈鹿:“不吃了,我要去画画了。”
他说着就要起身,季闻钟却拉住他的手腕:“等一下。”
“?”
“问你个问题。”
沈鹿又坐回来:“你说。”
季闻钟:“对你来说,如果在画画和我之间让你选一个,你选谁?”
“……?”沈鹿向他投去一个奇怪的眼神,“这不应该是从你口中问出的问题吧,你是最近看了什么狗血提问,比如‘女朋友和妈一起掉水里,先救哪个’?”
“……不是,”季闻钟无奈,“就是好奇而已。”
沈鹿:“画是永恒的,爱情是转瞬即逝的,当然选画画。”
季闻钟:“这么绝情的吗?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考虑一下。”
沈鹿当场把球踢了回去:“那,对你来说,公司和我你选谁?”
季闻钟不假思索:“公司没了还能再成立,你却只有一个,当然选你。”
沈鹿:“……”
这还真是有点尴尬。
他沉默片刻:“别这样,我怪不好意思的……要不,你把刚才的问题再问一遍。”
“嗯?”季闻钟疑惑道,“什么?画画和我你选谁?”
沈鹿点头,他搂住对方的脖子,也并没说“选你”,而是道:“我选……把你画进画里。”
季闻钟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漾开一抹浅笑:“这就是艺术家的浪漫吗?”
“你不喜欢吗?那算了。”沈鹿再次起身要走,“我要去进行我永恒的创作了,不要在这里跟你浪费转瞬即逝的时间。”
“不准,”季闻钟将他往怀里一扣,“这话我不同意,永恒也是由无数个转瞬即逝组成的,说不定爱情会给你更充足的灵感。”
“是吗?我没觉得,”沈鹿想了想说,“我一直觉得‘爱做的事’能,可是你一直不肯,没有新的灵感,我只好去画旧的稿子——快点放开我啦。”
季闻钟松了手:“这样吧,如果下个月你去检查,医生说可以,那我们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