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楼不危
还好盛柏年现在在厨房里面,什么也看不到。
盛柏年为程郁准备的午餐十分丰盛,很难想象这些都是他一个人做出来的,盛柏年给程郁盛好饭,在他的对面坐下来,看着眼前这一桌子的菜,仍旧是觉得缺了什么,他沉思后,问程郁:“想吃蛋糕吗?”
程郁愣了一下,好像再次回到了那个雨夜当中,那辆汽车向他疾驰而来,他在蛋糕店刚买的蛋糕从他手中滚落,在车轮下被碾压成一片泥泞,再也不能恢复完整。
就在不久前,他还拍了那张蛋糕的照片给盛柏年看,问他喜不喜欢。
他从回忆中回过神儿来,对着盛柏年摇摇头,没有说话。
盛柏年能够明确感知到程郁的心情好像在这一瞬间变得不是那么的好了,却不知道原因。
程郁不想辜负盛柏年为自己准备的这一桌子的午餐,但是他也确实吃不下,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将将把碗里的饭吃了一半去,好像再吃下去,就会吐出来似的。
将碗筷都放下,盛柏年看着他碗里还剩下的许多米饭,问他:“不再吃一点吗?”
“吃不下了。”
盛柏年想开口劝一劝他,又觉得即使自己说了,他也不一定会听的。
程郁放下碗筷后,盛柏年也没有心思再吃了,将桌子上的饭菜全部收拾到厨房中去,回来的时候他看到程郁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但目光并没有焦点,看起来更像是在思考什么事。
盛柏年蹲在他的面前,他仰头看着程郁,眼中清晰地倒映出程郁的身影,程郁放下手中的书,抬起手抚摸着盛柏年的脸庞,他很喜欢盛柏年这样看着自己,从前就喜欢,好像他满心满眼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对那段时间几乎要被程归远放弃的程郁来说太重要了,像是救赎,也像是毒品,让他奋不顾身一头扎了进去。
五年后的今天,他再次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的眼睛里已经是装满了自己。
真好啊……
“如果……”如果现在是在五年前,就好了。
盛柏年没有听到程郁未尽的话,即使他能听到,恐怕也不会明白。
程郁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坐下,仰头看着太阳,而盛柏年则坐在他的身后,低头处理公司发来的文件。
他们好像化作了两尊永不会腐朽的雕像,就静静地矗立在这里,或许在将来的某一日,会风化成一滩雪白的齑粉,彼此交融,再也不分离。
太阳依旧要落山的,暮色四合,死亡的号角已经在程郁的耳畔奏响,他转头看着身边的盛柏年,究竟该找一个怎样的理由让盛柏年离开呢?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程郁心中的祈求,又或许是一些其他的原因。
盛柏年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很突兀地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是一串完全陌生的号码,盛柏年将电话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刚一出声,盛柏年便听出来这人是叶锦,正打算将手机挂断,又听到电话那头的叶锦对自己说:“盛先生,你不想知道五年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盛柏年下意识地看了程郁一眼,程郁好像一点都没有听到似的,没有任何反应,盛柏年稍作犹豫,直接按下了免提,他问电话里叶锦:“什么五年前?”
叶锦道:“你跟程郁见过那么多次面,他不可能一点不告诉你。”
叶锦心中都要恨死这个人了,他认为自己现在之所以落到这个田地,全是程郁的错。
五年前程郁碍了他的路,五年后竟然还是这样。
“那又怎样?”
叶锦被噎了一下,说:“盛先生,怎么说我也救了你的命,你这样对我是不是太过无情了。”
“我不需要。”
那个时候他根本不需要叶锦来救。
叶锦眉头紧蹙,他不知道盛柏年现在与程郁走到哪一步了,但不管是哪一步,盛柏年可真是够油盐不进的。
“盛先生不想知道程郁的秘密吗?”叶锦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打动盛柏年,现在只有程郁相关的那些人那些事才能够让这个男人动容,“盛先生难道想要一辈子都蒙在鼓里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锦说:“您现在来一趟医院,我告诉您。”
担心这句话不足以让逼迫到盛柏年,他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想他遇见危险的话,我建议您最好来的快一点。”
盛柏年看向程郁,程郁依旧没有反应,对电话里叶锦的话无动于衷。
叶锦在这时先一步挂断了电话,盛柏年看着暗下去手机屏幕,犹豫许久,还是放心不下叶锦在电话中的威胁,他起身对程郁说:“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程郁终于有了动作,他抬起头看向盛柏年。
临走时,程郁站在门口看向盛柏年,目光中透露着盛柏年读不懂的情绪,他的手扶在门框上,“盛柏年……”
“算了。”
“我很快就会回来。”盛柏年向程郁保证说。
程郁倒是希望他能够晚一点回来。
盛柏年离开后,程郁找来一个笔记本,又去盛柏年的书房里面,拿了一支钢笔,他想要在死前为盛柏年留下一封书信,只是现在坐在这里,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写起。
不知道盛柏年去见医院叶锦,会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夜色阑珊,灯火漫天。
盛柏年来到医院中,因为叶锦救下他的那一幕被好事者传到网上并且发酵了一段时间,所以经常会有记者来到医院中,想要对叶锦做个采访,叶锦也接受了,他在面对记者的采访的时候,声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本能。
而当记者询问叶锦当时如果要受伤的是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他会不会也像救盛柏年那样上去英勇挡刀,叶锦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回了记者一句可能会吧,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就是对盛柏年有企图。
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在盛柏年的鼻间挥之不去,他询问后径直来到叶锦的病房。
他推开病房的门,叶锦一个人侧身躺在病床上。
他听到声音,转过头去,见到盛柏年,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有些费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向盛柏年打着招呼说:“盛先生,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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