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楼不危
他侧头看向了窗外,沉沉的夜幕上亮着几点明星,程郁坐在靠窗的位置,清楚地看到玻璃窗上映着自己的影子,远处灯火阑珊,一座座高楼在黑夜中留下深色的轮廓。
列车又行了十多分钟,城市渐渐远去,它穿过山洞,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辽阔的田地,夜空下,远处的山脚下还有几点稀疏的灯火。
程郁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耳边一片喧闹,慢慢的那些声音都消失了,又过了不知多少时间,耳膜上渐渐传来某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细小的蚊虫正在上面小心地行走。
时间再次静止,怪物们从海洋里,从土地里,从云空之上,来到寂静的人间,他们穿过高高的山坡,穿过荒芜的沙漠,按照祂的旨意,在众生当中寻找他的痕迹。
一排排建筑倒下成一片废墟,伴随着此起彼伏地轰响声,触手们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狂舞,它们扫过一条又一条的长街,熄灭了一盏接一盏的灯火。
它们在程家别墅的外面疯狂地转圈,明明昨天已经在这里感应到他的气息了,今天怎么又不见了?
而更可怕的是,它们还在这里感受到了另外一股和祂一样令人恐惧的气息。
它们小心地匍匐在地上,生怕惊扰了这个可能是世界上的又一位神明。
而另外一些粗壮的触手则是离开了云京,在世界的其他角落里游荡,它们停在列车上面,沿着表面,小心地向下移动,紧紧贴着车窗,若是车厢里的人类能够睁开眼,定然会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很快它们就在车厢里发现了程郁的身影,它们激动得狂舞,山体在触手们的击打下有碎石与泥块不断地向下滚落,而路上的列车却是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
找到了!找到了!
他在这里!
就在这里!
他又要走了……
又要走了……
快来啊!
快来啊!
然而任凭它们如何的呼唤,祂依旧没有到来。
怪物与触手们将列车紧紧包裹住,等待着祂的到来。
云京市里,在床上熟睡的盛柏年突然坐起,他有些僵硬地转头,岑寂而黑暗的房间中,甚至能够听到他骨骼转动的咔咔声。
他下了床,像是一只被控制的木偶,还不熟悉自己的身体,他在房间中漫无目的地走了两圈,后来拿起床头柜子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的亮光映着他的五官,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很快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将手机放下,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目光带着几分急切,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心满意足地躺回了床上,闭上了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程嘉言同样在熟睡中,他不安地皱眉,梦里是好大好大的雨,天地一片混沌,深海中好像藏着史前的巨兽,它愤怒地咆哮,使海水翻腾,天地颠倒。
有巨浪向他打来,却在他的脚下平息,再没有上前一步。
白沫随着海浪在半空中翻涌,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小小的手掌却是空空荡荡的。
程嘉言睁开眼,四周寂静,他侧头看向窗外,远处的高楼一栋接一栋的倒下,巨大的触手在半空中飞舞,别墅附近却是始终如常,但也有一点异常,似乎一切都是静止的,就连时间也不动了。
程嘉言歪了歪头,看了眼柜子旁的夜光小闹钟,迷迷糊糊地觉得一定是自己还在梦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怪物们渐渐平息,倒塌的建筑重新建立,陷在废墟中的人类依旧无知无觉。
时间开始流动,东方鱼肚白的天空上一轮红日缓缓升起,程郁下车后,去了镇上的客运站,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去往罗家沟的第一辆客车,他上了车,在最后一排坐下,歪着头靠在玻璃上。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他有整整一夜都没怎么睡,现在却也不觉得疲惫。
乘客们在陆陆续续地上车、下车,等到司机发车的时候,已经七点了,车上坐满了人,烤肠和包子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熟人们说着最近身边发生的趣事,落单的人低头刷着手机,程郁侧头看着窗外,很快就有水滴落在车窗上,外面下雨了。
程郁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程嘉言打过来,他刚刚起床,连衣服都没穿,就拿起床头的手机给爸爸打来电话,电话刚一接通,程嘉言一连问了程郁好几个问题,问他昨天晚上有没有休息好,现在到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都得到答案后,他又同程郁说着自己昨天晚上奇怪的梦境,说起接连倒下的高楼,说起在空中狂舞的怪物和触手,程嘉言描述出来的场面,让程郁不由得想起奥特曼在打怪兽。
他安慰了程嘉言几句后,才发现程嘉言根本没带一点害怕的,还觉得这个梦很有意思。
程郁逗了他两句,便将电话挂断了,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些,好在他上车前在超市里买了一把雨伞,不然等下了车还要一段路要走,到时候他恐怕得被浇成落汤鸡。
程嘉言换了衣服,洗漱后从房间里出来,早饭的时候他与程归远两个人坐在长桌的两侧,程郁从前不在的时候程归远习惯后不觉得有什么,他回来后程归远高兴过一阵儿又习以为常了。
可现在他来了又走了,程归远这心里像是挤碎了一颗柠檬,酸涩得厉害。
他这些年手段软化了不少,所以程郁才回云京就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联合盛柏年对程家出手,真以为他是老了,能任由他们欺负了。
程归远从前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找个人陪着他一起不舒服,这几年程郁走了,他的作风渐渐收敛了许多,但现在他这心里可太不舒服了,必须得找个人陪着他的一起难受,程归远想了半天就想到了白秘书,从知道白秘书做了那些事后,他就只是辞退了他,这样想想好像还不解气,他找人再仔细查查,总能查到点其他的把柄。
程归远与程嘉言吃完饭了,程嘉言跑到外面的草坪上玩耍,于管家则让佣人过来把碗盘都收拾下去,紧接着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于管家过去看了一眼,上面显示得是盛柏年的名字。
他奇怪盛柏年怎么又打电话来了,昨天他带着程郁出去,结果程郁回来不久,就出发去往什么罗家沟了,这样真的让人不产生联想都不行
管家的职业素养使他对盛柏年的不满全部压下,只是摁了免提后,在电话里询问盛柏年有什么事。
盛柏年则说自己要找程郁,管家一边看了拿着报纸的程归远一眼,一边向电话里的盛柏年问道:“盛先生找小郁什么事?”
盛柏年说有事要找他谈一下。
于管家在电话中道:“小郁不在家,盛先生如果有事的话,可以等他回来再与他说。”
盛柏年接着问:“他去了什么地方?”
“这个……不便告知。”
于管家很不喜欢盛柏年,理智上他们都明白程郁这次离开云京与盛柏年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情感上他们总觉得那天如果程郁没有去见盛柏年,他现在一定还好好地待在家里,便不免对盛柏年多有埋怨。
盛柏年好像没有察觉到于管家对他的不满,问道:“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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